還是個小饕啊。顧沉舟說:“我都可以,你想吃什么?”
“吃魚怎么樣?”汪思涵的愉快都明晃晃地通過信號流瀉過來了。
“明天晚上?”顧沉舟敲了時間。
“好,明天晚上七點,直接在魚莊見。”汪思涵說,“我就先掛啦。”
顧沉舟嗯了一聲,就聽見電話斷線的聲音,他將手機從耳邊拿開放在桌上,繼續之前未完的事情。
長城路的魚莊并不是京城中吃魚的飯館里最有名氣最豪華的那一家,但就味道來說,確實不錯。
之前就約好了時間,顧沉舟特意提前十分鐘到達,卻沒有先進去,而是站在魚莊外頭,打算直接等對方到達再一起進去。
大概三五分鐘的時間,一輛黑色的車子開到魚莊門前。
顧沉舟透過車窗看見了坐在后車廂的汪思涵,但當先走下來的,是一直跟在汪博源身旁、姓張的秘書。
張秘書今年剛剛過四十,就他現在的職位跟年齡來說,算是非常年富力強的。
“顧少好。”這位秘書一下車就伸出雙手,嘴角含笑著快步向顧沉舟走去,并用力握著對方的手有力地搖晃了一下。
顧沉舟瞥了一眼坐在車上還沒有下來的汪思涵,心道汪博源真是不一般地寶貝自己的女兒,他跟汪思涵第三次見面,還沒怎么樣呢,那位書記大人就打發自己身旁的第一得力助手跟車過來,看樣子如果他現在的表現不能得到這位得力助手的滿意,跟著車來的軟妹子又要跟著車回去了。
“張秘書,晚上好,聽說前一段書記有些咳嗽,現在好些了沒有?”顧沉舟也跟著露出笑容,他的笑容比平常少了幾分矜持多了一些謙虛,不看僧面看佛面,他不在這位秘書面前拿大,看的是汪博源的臉。
“食補了幾天,現在已經好了。”張秘書笑瞇瞇地說,又意味深長地說,“顧少啊,我們書記可是看見了那張照片——”
“大家混玩著的,居然驚動了書記?”顧沉舟失笑,“那時候人多,思涵被不小心的人撞到了,我順手扶了一把。”
張秘書暗暗點了一下頭,不遠不近,態度很正常嘛——其實顧沉舟的名聲一向不錯,汪博源也沒有什么特別不放心的,之所以還讓張秘書過來,一來是表示表示自己的態度,二來也是有備無患,這個心態可以用一句話來概括形容:父親看女兒,越看越寶貝。
一兩句話之間,兩人的態度都表達到位了。
張秘書很有風度地跟顧沉舟道了別,轉身往車子前走去。一直坐在后座的汪思涵這才得以下車。
下車以后,汪思涵先沖顧沉舟笑了笑,沒有立刻走上前,而是站在一旁跟張秘書和司機道了別,等到車子開走之后,她才幾步走到顧沉舟身旁:“久等了,有沒有被我爸爸嚇到?我爸爸從三年前就是這樣,越來越緊張我……”她的聲音突然有點低落。
這并不是什么秘密:三年前汪博源的妻子葉秀英駕車外出時發生車禍,駕駛的轎車與裝載有毒液體的運輸車相撞,當場死亡。
這之后汪博源一直沒有再婚,現在看汪思涵這樣說,可能是對方已經將自己對妻子的感情疊加到對女兒的身上了,所以才非常關心女兒的生活交友情況——不過這樣的關心在他們這個地位來說,也并不突兀。政治家庭里出生的男孩子,會被更多的培養他們對政治的興趣,而女孩子,就主要從自身素質開始,培養學識氣度、眼光心胸。
這就是二代三代的圈子時不時會傳出哪家的兒子孫子在外頭亂搞男女關系,卻很少傳出哪家的女兒孫女在外頭鬧出糊涂事的緣故,不管是哪種家庭,對女孩子這一方面要求,相較于男孩子,總是嚴得多的。
對比昨天的簡單方便,汪思涵今天的打扮顯得淑女一些。
她穿著一襲白裙子,脖子間掛著一條紫水晶項鏈,頭發還是簡單的扎成一個馬尾,露出兩只白嫩的耳朵,背著手盈盈站立在夜色里的時候,周身像發了光一樣,吸引來去路人的目光。
顧沉舟一下子就理解了為什么許光一眼就看上了汪思涵——看上不奇怪,不看上才奇怪。
兩人目前連朋友都算不上,他并做出那些在西方看來是禮貌紳士、在東方卻有些突兀的動作,只是微笑著說了兩句話,而后一起走進魚莊。
或許是待會就要吃好東西了,汪思涵的興致很高,從魚莊門口到大廳的短短幾步距離里,她一直饒有興趣地和顧沉舟交談閑聊,說到好笑的地方,也非常自然地笑出聲來。
站在魚莊門口的服務員早就看見這兩位先后坐車過來的客人了。
終于等到兩人進來,他趕緊迎上去說:“客人有幾位?”
“我訂了位置,”汪思涵唇角的笑容沒有完全收起來,她長得并不叫人驚艷,但配著自然的笑容,卻顯得非常清純甜美,“我姓汪。”
“兩位請稍等。”服務員露出一個抱歉的笑容,然后轉身跟前臺交談了兩句,又急忙走過來說,“汪小姐訂的是大堂的位置是嗎?”
“在池塘旁邊,靠墻壁的那一個座位。”汪思涵顯然不是第一次來這一家店了,熟門熟路地說道。
“請跟我來。”服務員核對無誤,正要引身后的兩位客人過去,一道聲音就從后邊傳來:
“顧少,這么巧?”
顧沉舟和汪思涵一起停下腳步往回看,正好看見賀海樓挽著一位身材傲人的女伴笑吟吟從門口走進來。
顧沉舟眉梢輕輕一挑,正要出聲,站在他旁邊的汪思涵卻先他一步:“柳柳?”口氣十分驚訝。
“思涵?”挽著賀海樓手臂的女性也十分驚訝,放開對方的胳膊站直身子說,“這么巧!”
顧沉舟看了一眼汪思涵和賀海樓的女伴,又看了一眼賀海樓,就見對方沖他挑挑唇角,完全不避諱地勾出一個挑釁的微笑。
“你怎么會和他一起過來?”汪思涵的口氣有了微妙的不同,在顧沉舟看來,這是對方豎起雷達的表現。
但這個不同非常輕微,那位認識汪思涵的柳柳并沒有發現到,她還沉浸在驚訝之中:“這位是我的朋友,思涵,你也認識海樓?”
連海樓都叫上了……顧沉舟和汪思涵一起想到。
汪思涵看了看賀海樓,神情都有一點奇怪了:“也沒什么,就是知道。”說著她對賀海樓笑了笑,不太認真的樣子連柳柳都看出來了。
柳柳瞅瞅身旁的賀海樓,又看看汪思涵,正覺得有點不對勁,她身旁的賀海樓就將抬起手臂,環住了對方的肩膀,微笑道:“新穎,你的小名叫柳柳?真可愛。這位是我的好朋友——”他的聲音拖了一下,“姓顧。他身旁的那位女伴你認識?看來今天運氣不錯,兩對伴兒,兩對好朋友,都是成雙成對的。”
這話里的意思也太明顯了,就是在說顧沉舟和汪思涵是一對,他和柳柳也是一對。
顧沉舟和汪思涵當然沒有那個意思,但被賀海樓環著的柳柳居然紅了臉,乖乖站著沒有掙扎,顯然也有一兩分那個意思。
汪思涵已經拿看狼的眼神看賀海樓了,但轉頭對上柳柳的時候,她的笑容又變得正常愉快:“今天還真巧,你們也是來吃晚飯的?我們干脆一起吃吧!”
柳柳眼睛一亮:“好啊,我——”她看了一眼賀海樓。
賀海樓朝孤零零站在旁邊的服務員說:“我姓賀,訂了這里的位置。”
服務員連忙跟前臺溝通,回來就笑道:“你們訂的位置剛剛好就在隔壁,就算不拼桌也非常方便交談。”
汪思涵剛皺了一下眉,柳柳就抿唇笑起來:“思涵,你訂的那個位置是之前我們一起來吃的那個?我本來也想訂的,結果前臺告訴我已經被訂出去了,沒想到就是你。”
汪思涵松開眉頭,自然而然地就從顧沉舟身旁離開,站到柳柳身旁和她低聲交談。
賀海樓自然不好大大咧咧地站在旁邊聽兩個女孩子悄悄話,所以他只好“無奈”地讓出位置,走到顧沉舟身旁。
四人跟著服務員來到他們所訂的位置。
魚莊的大堂設計得頗有特色,中間偏后的位置是一個巨大的室內噴泉景觀,加上高疊,流水淙淙,石頭縫里有青苔,石壁上長著一些草木,假山的水下,顏色鮮艷的錦鯉成群結隊地在水中穿梭著,意態悠閑。
除了這個大水池之外,大廳還鑿了曲徑相交,寬有兩米的水道,中間用小石橋相連,將一整個大堂劃分為若干部分,再擺上一些盆景遮擋視線,就是天然的半包廂。
汪思涵訂的位置在水池的后邊,這里靠著大堂的后墻,非常幽靜,右邊是一塊塊壘起來的青磚,左邊是來來去去游動的魚兒,不論是景觀還是私密性都有一定的保證,算是一個非常好的位置。
四個人在一張圓桌上坐下,還沒說兩句話,兩個妹子就手挽著手去洗手間繼續交流了。
剩下顧沉舟和賀海樓相對坐著。
顧沉舟終于說了話,他直接問:“賀海樓,你無聊不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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