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絕蒙了一瞬,愣了好半天才猛地站起身來,顫聲道,“你說什么?!”
男人的雙眼激動得微微發顫,韋一心里一疼,小心直起身子重復了一遍,“爸爸還活著,霍逸和郎六救了他,他還活著呢。”
莫絕垂在身側的手不停地抖,眼睛一下子泛了紅,竟忽然涌出淚來。
這一年的時間對他來說每分每秒都是煎熬,他一個無家可歸的孤兒被駱文軒帶進這個溫暖富裕的大家庭,有了信任疼愛他的爺爺,有了無微不至關懷他的父親,還有兩個從小到大都把他當親大哥一樣崇拜跟隨的弟弟,這些對普通人來說稀疏平常的情誼,對莫絕來說卻彌足珍貴,他每每想到那些得而復失的親人就整夜整夜都難以入眠,那些濃烈而熾熱的愛終是化成難以消弭的恨,支撐著他咬碎牙承受住那些鉆心刺骨的劇痛。雙腿的骨頭被活生生打斷,肌肉被一寸寸撕扯,皮膚割裂下來再填補一層陌生的皮肉,那些痛徹心扉的痛苦卻都抵不過回憶侵蝕而來的疼痛。他經歷過孤苦無依噩夢般的童年,終于得到一個家卻又再次徹底失去,那種感覺究竟是多么地痛不欲生,不曾一無所有的人永遠都不會明白。
韋一永遠都不會知道,當莫絕透過那攝像頭看到他還活著的剎那,跟著活過來的,是他幾乎已經隨著他們一起僵死的熱烈的心跳。原來他沒有失去他,沒有失去他愛護了十年的少年,而如今這個人又告訴他,父親也還活著,瑞瑞也還活著,他忽然覺得全身曾遭受的疼痛一瞬間都消散了,他呆呆看著韋一心疼的目光,忽然就有點說不出話,直到嘴唇顫抖了好久,才終于啞著嗓音吐出幾個字來,“是、是嗎……”他咬住唇,眼眶里有什么東西又要流出來,“是嗎?太好了,呵呵,太好了……”
韋一看得難過,又忍不住想抱住他了,可他掙扎著想抬起的手臂終究是太過沉重,沒有動,只沉默著看著對面男人不自覺流下的淚水,過了好一會兒才終于高興地笑出聲來,“太好了,真的太好了!那爸爸在哪兒呢?和霍逸在一起嗎?也對,他躲起來是對的……那他在哪兒呢?我能去看看他嗎?”
韋一按捺住微微抽痛的心臟,斟酌著說辭,“他……還沒醒呢。”
“什么?”
韋一抿了下唇,柔下聲小心地說,“那次爆炸很嚴重,爸爸當時只吊了一口氣,林老師只好用一種還沒成型的治療方法救他,雖然命保住了,但到現在還沒醒……”
“……那你去看過他了嗎?有多嚴重?什么治療方法?安全么?”
“我沒有見過他,不過霍哥拿過一張照片給我看,他恢復得還可以,霍哥把他藏得很隱秘,也不告訴我們他在哪兒,我也不忍心多問,”韋一稍微湊過去一些,安撫地說,“不過你放心,霍哥對爸爸怎么樣我們都看在眼里,他會保護好他的,爸爸在他那兒很安全的。”
莫絕咬了咬牙,皺著眉有些不快,“再怎么樣也該告訴你的,那是咱們的爸爸,又不是他的,他還真把爸爸當他的所有物了?”
韋一失笑一聲,莫絕從小就看不慣霍逸,一直都不爽駱文軒和霍逸走到一起,此刻自然免不了抱怨。他也沒多說什么,轉移話題將這一年里發生的事情簡要地和莫絕說了一遍,最后說道,“差不多就是這樣,雖然不明白六哥到底為什么幫著我們,但他是真心幫我們的。現在一切進展順利,我們手里已經有駱陽百分之四的股份,等《白骨哀》和《蘭陵王》上映,駱陽出品的影視劇肯定會被完全比下去,我們趁機就去游說其他的小股東,爭取再談下來一些,等積攢到百分之十六的時候,六哥就去和他大哥郎佑庭要百分之三十五的大頭,就看他到時候給不給了。”
“郎佑庭?”莫絕皺起眉來,“我這一年觀察過他,他那人表面功夫做得極好,背地里陰險狡詐,可不像是會把股份拱手相讓的人。”
“我也不知道六哥怎么想的,如果真的行不通,我們就只能想辦法把駱文承逼到賣股份融資了,雖然有些困難,但也只能這么做了。”韋一看著對面人若有所思的模樣,心里猶豫了一下,終于還是忍不住問,“小哥哥你呢?你是怎么……怎么會成為這天域的主人的?你哪兒來這么多錢?”
莫絕微微瞇起眼來,回答,“其實駱家的本部不在國內,而是在美國的科爾特斯,那里有十幾座金礦,全是駱家獨自開發和掌管的,單單只一座金礦就能匹敵整個駱陽了。”
韋一驀地一驚,難以置信道,“你是說駱陽只是駱家明面上的幌子?那些金礦才是駱家真正的命脈?”
“不錯,美國還有一個和駱陽集團差不多規模的集團公司,專門負責采礦和拓展海洋線,市面上流通的黃金,不夸張地說,有五分之一都是駱家產的。”
“……”韋一震驚了好半天才醒過味兒來,猶疑道,“可不對啊,爺爺很少去美國的,一年也就那么一兩次,不還是為了駱陽的跨過生意才……”
“都是幌子,他每年去美國的那么幾次,就是去確認金礦那邊的經營情況的。”
“……他那么信任代管的那些人?”
“不是他信不信任的問題,代管金礦的負責人,和駱家一樣都傳了好幾代,世代都是駱家的忠臣,那人明面上是美國集團的董事長,暗地里的真正身份,其實是駱家暗部的部長,背地里養了一大批護衛和……殺手。”
“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