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意侵心1
平城隆冬,臨近年節。
前幾日下的雪,積在小區灌木叢未化,空氣里滿是清爽的寒意。
安傾裹著羽絨服,抄兜往自己的小公寓走,邊走邊忿忿。
白天劇組里那個演許常在的,明明倆人先前壓根沒見過,怎么搞得跟她有仇一樣。
真跟宮斗似的,連她上個道具百合蓮子湯碗,都要嫌棄勺子擺的方向不對,擋住了她精美的護甲。
踢了一腳小路上凹凸不平的鵝卵石,凍得微僵的腳指頭隔著鞋子一陣痛,安傾嘶了一聲。
這兩天的戲還都是內景,過幾天她這個“炮灰”宮女在御花園里落水的戲碼,要是“許常在”還看她不順眼,那得多難熬。
一想到這個角色,是她靠自己試了好幾回的戲拿下的,安傾吁了口氣,兜在外套口袋里的拳頭攥了攥。
好歹還有臺詞不是,說不定這戲一播,找她的人就多了呢!
安傾盤算著這才大一,她要是趁著還沒畢業好好接點角色,也不知道往后能不能在這個圈子里闖出點名堂。
只是晚上那兩頓早就消化掉的盒飯讓胃里空空,外加這會兒呼哧的老北風劈頭蓋臉一頓亂吹,安傾又跟被拔了氣門芯的車胎似的萎了。
簡直想給自己點根小火柴營造一下氣氛,真是越想越郁悶,越想越凄慘。
啊——太上老君玉皇大帝天蓬元帥元始天尊,求你們給我賜個天降金主吧!最好是愛我愛得轟轟烈烈要死要活死心塌地天塌地陷的那種!我再也不想努!力!了!
內心還沒祈禱完,嘭——一個烏漆嘛黑的男人掉到了她面前。
安傾:“……”
倒也不是真的直接從天而降,只是斜刺里突然出現個穿西服的男人,又突然身子一軟,好巧不巧地倒在了她面前。
隱隱還能從他身上聞出點血腥氣。
這人一只手死死攥著她的衣角,氣若游絲地啞聲道:“幫幫我……”
安傾此刻的心跳,比白天劇組的道具鼓擂得還狠。
全身本就冷得倒豎起來的汗毛,此時仿佛沒穿衣服似的接受著老北風的摧殘,迎風亂搖。
眼睫狂顫了一瞬,安傾的視線,正好落到男人抓著她衣角的手腕上。
嘴唇微張的同時,本想出口的驚叫,也硬生生卡回了喉嚨里。
“……?”
看著路燈下男人手腕上那只百達翡麗5002p,安傾伸著脖子,閉上嘴巴,狠狠咽了一口。
這特么……這特么也太靈了一點吧?
!早知道她干脆許天降橫財一百億了啊!要什么男人這么麻煩?
!
不知道是這男人感應到了安傾的心理活動,還是見她許久沒反應,終于吃力地抬頭,看了她一眼。
路燈下,安傾這才看清楚了這人的長相。
青年失了血色的臉依舊清雋,眉眼輪廓似描似繪,此刻的狼狽也掩蓋不住一身貴氣。
安傾不知道是不是這會兒的光線太暗,男人漂亮的瞳仁深邃得仿佛能斂光。
安傾:“……”得,還是個賊好看的“金主”。
別說,就算她從小見多了帥哥美人,念的又是電影學院,這種級別的也不多見。
生得比他們組里的男明星還好看,也就比她差了一點點。
“幫幫我……”青年抿了抿唇角,介乎少年與成熟男性之間的嗓音,清朗好聽,此刻卻虛弱異常,“外面好冷……”
大冬天的,這人跟剛從什么高級晚宴上下來似的,就穿了一身西裝。
你不冷誰冷?
安傾抽著眼梢腹誹。
憑著安傾早年的經驗,完全可以篤定他這一身行頭不僅保真,而且價值不菲。
面對金錢和美色的疊加誘惑,安傾權衡了零點一微妙,心一橫:那、那就先拖回去再說吧。
—
費勁吧啦地把“天降金主”扛回了自己的小公寓。
其實也不算扛,這人還走得動。
她也就是搭把手,大體還是這男的自己走。
此刻,男人被扔到沙發上,安傾拉了一把餐桌椅坐到他對面,這才徹底看清楚他的容貌。
青年看著和她年齡相差無幾,雖然穿得正式,那雙不笑的時候也眼尾微垂的眼睛,卻透著點不諳世事似的天真。
明明瞧著虛得得護腎,還要勉強對著她微笑道謝,像極了有錢人家被保護得太好,養得善良溫和的小少爺。
也不知道遭了什么罪,搞成這樣。
“我、我……要我幫你報警還是打120?”
一想到救了這人,說不定能讓如今不富裕的單口之家咸魚翻身,安傾也不知道是緊張還是亢奮,不僅聲音抖,說話都有點顛三倒四。
“你腦袋……沒事吧?”
安傾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瓜問。
這人身上那點血腥氣,剛剛扶著他的時候安傾就發現了,貌似是頭發里傳出來的。
“不用去醫院。”
青年說,“我醒了之后就在路邊了,只是冷,謝謝你啊。”
“真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