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燃抬睫,示意他繼續。
趙琪接著道:“先前耀慶科技也和信元接觸過,談過收購的事情,所以信元這回也被一塊兒問了話。
所幸李總和蔣總,也沒有更多合作,對信元、對我們的收購案,影響都不大。”
霍燃垂睫,點頭,“好,知道了。”
趙琪出了病房,捏了捏手機,還是給江源去了個電話,“江少爺,您好,您現在有空嗎?
我們少爺他……”
對面默了默,便打斷了他,低聲問:“哪個醫院?”
—
病房門再度被打開的時候,霍燃愣了愣,順著聲音,抬睫望過去。
江源一身寒氣,手抵著門把手,沒什么好臉色地看著他。
霍燃回神,想也知道是誰幫他叫來的,玩笑似的嘁笑了一聲,對著江源道:“空著手就來了?”
江源沉著臉瞄了他一眼,回身把門關好,走到霍燃床邊,垂睫看他,“帶什么來,你能吃?”
霍燃剛想開口,又聽江源摻了點火氣似的,重了語氣問他,“你肯吃?”
抿了抿唇,霍燃閉嘴。
看著霍燃慘白手背上凸起的青筋,和埋在血管里的針頭,江源瞧見他還握在手里的文件就來氣,俯身過去,就想抽走,沉聲道:“歇會兒。”
霍燃見狀,指節捏緊,紙張在手心里皺了皺,沒讓他抽動。
江源倏地頓住,抬睫看著他。
霍燃回視,扯了絲苦笑,央求似的,低聲說:“讓我有點事情做做。”
別讓他歇下來,別讓他有時間想別的。
“你他媽不要命了?
!”
江源看著他沒有血色的唇,脾氣沖得憋不住,攥了攥拳,使力抽了他手里的文件,一把摜在地上,咬牙道,“你就不能歇會兒?
!”
手里驟然一空,心也跟著一空似的。
霍燃維持著那個動作半晌,偏頭,安安靜靜地看著他,默了數秒,掀開被子,費力地下床,沉默地把文件,俯身從地上撿起來。
起身的時候,大約是有些低血糖,這么高一個男人,居然晃了晃,極其狼狽地撐了一把床沿,才穩住身形。
一團更意堵在江源喉嚨口,這一幕看得他鼻腔發澀。
就現在站他面前這人,還是霍燃嗎?
還是那個做什么事兒,都意氣風發恣意隨性的霍燃么?
“萬一……萬一她哪天原諒我了,愿意回來了呢?”
霍燃重新坐上床,伸手替自己蓋好被子,唇角勾著發澀的弧度,嗓音沉啞,“江源你說,我除了還能掙點錢,還有什么拿得出手,能留得住她的?
好像什么也沒有,對吧?”
沒得到江源的回應,霍燃沉默了數秒,斂睫,極輕地緩聲對他道:“你別管我了。
你們……都別管我了。”
江源碾了碾牙,看著他這作踐自己的樣,澀意夾雜著無名火,忍不住提了音量對他吼道:“別管你?
!行,我們幾個都不管你,你他媽看看現在還有誰要管你?
!是你那個當初巴不得你死在外面的老頭子,還是現在理都不想理你的喬溫?
!”
霍燃本以為自己已經掩蓋得很好的情緒,被他最后那半句話,激得再也藏不住。
眼眶里灼人的熱意聚集,融化了視線,眼淚沒出息地撲簌撲簌,無聲落下來,滴在床單上,泅出一串水漬。
下頜微斂,霍燃抬手,狠狠抹了一把,接著笑似的,啞著嗓子,輕聲道:“阿源,對不起啊。”
江源說得沒錯,如今,除了他們幾個,還有誰想管他呢。
他還矯情得像個孩子,說著這種欠揍欠罵的話。
江源怔了怔,那點火氣,也因為霍燃藏都藏不住的眼淚,還有這聲“對不起”,被酸澀取代。
默了數秒,江源忍不住低聲道,“阿燃,要不你……就把以前的事情,告訴小喬吧。
說不定……”
霍燃聞,怔了怔。
他一點不想把過往那點不堪攤在小姑娘面前,也不想靠著那些事情讓她同情自己。
他只想讓她知道,自己是喜歡她的,離不開她的,是真的想好好和她在一起的。
但就是不想,再靠著這些和倆人感情無關的事情,把她綁回自己身邊。
況且,小姑娘年少時沒了父親,母親又不在身邊的那些年,又談得上有多少幸福可呢?
他憑什么,讓一個本就沒得到多少愛的女孩兒,還要照顧著他的感受,把那點愛意,分一些給他。
他沒資格要的啊。
扯著了瞬唇角,偏頭看向床邊站著的江源,霍燃輕嗤了一聲,不知道在嘲笑自己,還是笑江源說出口的這話,“怎么,讓她可憐我?
還是你也覺得我那些事兒,特他媽值得人同情,值得人可憐?”
江源定定地看著他,壓住心里的澀意,同樣扯了個輕笑,啞聲道:“霍燃,所以你他媽以為……你現在這樣子,不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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