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后初晴。
一大早安北將軍府的校場上,就充滿了單調的聲響。
嗖!
鐺!
宇文堅在場內來回走動,配合上呼吸節奏,抽箭、搭箭、上弓、引弓再到最后一步勁射,反復而枯燥。
望著插滿箭矢的靶朵,宇文堅臉上沒有任何喜色,現在就算讓他蒙上雙眼,在這校場上,他也有把握箭無虛發,可惜這只是固定靶,換到野外怕是就要少那三分準度。
普拔扔!
聞普拔將一個麥稈編織的圓球拋了出來。
宇文堅抽出兩箭,先射而出,正中麥球,待第二箭時,明顯感覺來不及的他趕忙放低,將箭射到了靶上。
低頭檢查了弓弦無恙,宇文堅無奈道:還是沒能達到乙那樓大哥的技藝。
普拔笑道:左五十人長的箭技拔尖,世子想要達到,非曠日持久難達。
宇文堅收弓笑道:我也只是抱怨罷了,的確是我心急了,這偌大的府邸,不過半月便已有牢籠之感了。
算了,不說這些了。宇文堅坐到軟榻上,邊休息邊問道:今日府外有新消息來
鮮于六稱掰腸已經制作完成,將隨著送羊入薊的商隊北歸,預計半個月就能送達。
宇文堅嘆道:千里運糧,費時費力。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若是單運糧食,放在大寧營生產,或許還近些,但松亭關對糧秣的檢查太嚴了。
糧食和鹽鐵,歷來是晉軍重點關注的對象,難一些無可厚非。隨即宇文堅眼神一轉,問道:質子營那邊還是亂糟糟的
普拔點點頭,道:大寧營的騎兵剛合進去,就遭到了質子營的挑釁,沒少打架,有次甚至驚動了晉軍前來平息。
宇文堅臉露苦澀,道:是我思慮不周了,質子營內都是一幫眼高于頂的貴二代,大寧營乃牧民而成,兩者貿然合軍,自會頗生事端。
又沒有主帥壓著,自然難有好的結果。
說著宇文堅抬頭望著四周高聳的圍墻,被禁在將軍府中安全是安全,但對時刻想動一動的他來說,無異于限制過多,安樂窩可多呆不得。
思慮片刻,宇文堅道:你去尋質子營,替我下一道戰書,三日后營中比試,我倒要看看,這些自詡高貴的子弟們,有幾分真本事。
普拔先是一怔,隨后猶疑道:戰書好下,就怕世子難出府,失期后,平白損了威嚴。
宇文堅擺擺手,帶著兩分自信道:你且去傳信即可。
諾。
翌日,宇文堅依舊早起練箭,正開弓引箭,鼻翼間就傳來了香氣和酒氣混合在一起的怪味,松指送箭,正中靶心。
側頭望去卻是衛景穿著一身峨冠博帶,不知何時已經斜躺在案旁,腳上吊著一只木屐,似笑非笑的望著他。
未曾想你這宇文屠戶,不賣羊肉,反倒是在此練箭,今后是準備搏命疆場了
宇文堅隨手抽出一支新箭,張弓掛弦一氣呵成,指松,箭矢馳出,再中一元。
眼見宇文堅還要再取,絲毫沒有要搭理他的意思,氣悶的衛景嘲諷道:徒勞罷了,就算箭射的好,便能統帥千軍萬馬了不成。
為帥者,要似諸葛武侯,遺世立于山巔之上,清風拂來,飄飄衣袖,俯視英雄。
羽扇在左,負手為右,心有韜略而算無遺策,與一二士人飲酒談笑間,千里之外檣櫓灰飛煙滅,要意境懂嗎
說著似乎是提起了酒興,衛景轉首倒酒,舉杯而進,剛入口便嫌棄道:你這屠戶,扣的緊,竟是水焉。
宇文堅抽出新矢,張弓引箭,箭頭猝然轉向,直指衛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