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先生口中的關口,名喚松亭關,自有漢以來便是幽州扼守盧龍道的重關險地。
此關是當年大漢攻略匈奴左地的必經之地,魏武也經此北討不臣,它乃是勾連燕山南北的兵家險要。
此時盤踞在后世科爾沁草原周遭的宇文部,其勢力范圍的西南正好與其接壤,這是好聽些的說法。
其實本質上是我晉跟前朝的通病,嫌棄燕山以北不易種田,挑肥揀瘦,投資難回罷了。
聞氏商隊的百余人,趕著馬群,慢悠悠的在烏侯秦水西岸緩緩行進。
岸邊的河面上,時不時有躍起的魚兒跳出水面,訴說著沿岸物產的富饒。
比起檀石槐時期,鮮卑人捕不上魚的窘境,此刻落下營來,快到飯點的宇文堅,倒是沒這個煩惱。
他自制的撒網無往不利,給毫不避人的岸邊大魚,來了億點點奪命的驚喜。
唰!
兩米大網舒展身姿,頗有耐心的宇文堅慢慢收緊網繩,感受著回收沉甸甸的手感,帶著些許絨毛的嘴角,不由的翹了起來。
待收到近處,網袋亂蹦難壓,水面濺起劇烈的漣漪,網中已顯真身的兩條肥魚還在執迷跳脫,意圖擺動網縛,逃之夭夭。
眼見得手的宇文堅嘿嘿一笑,低聲道:已成網中之魚,些許羈絆還是要受的。
將肥魚拿住,自鰓口用草繩串在腰上,獲得感滿滿的宇文堅沉浸在收獲喜悅中,整理漁網便欲再來一網。
扭腰發力時卻頓感阻塞,低頭一瞧,卻發現腰間的草繩上已是滿員。
離水的魚兒正不停地用尾巴拍打水面,似乎在做最后的告別,亦或是成了精,在為同伴示警。
宇文堅屈指彈了跳最歡實的那魚一個腦瓜蹦,哼道:好好享受,下次遇水,就是燉的時候了。
隨即又傻笑的搖了搖腦袋,自己跟魚較什么勁。
低頭數了數腰上大魚,整整一十二條,宇文堅吐了吐舌頭,暗罵貪心難足,隨即拎著草繩轉身返回岸邊。
在夕陽的余暉下,宇文堅提著掙扎的大魚拉出了長影,波光粼粼的水面重歸于靜。
剛涉水到岸邊,滿眼幽怨的呼延乙那樓便趕忙伸手將宇文堅拉了上去。
若不是護衛們都是一幫旱鴨子,此事也輪不到宇文堅親自下場。
將魚遞給護衛拾掇,宇文堅一邊彎腰放著褲腿,一邊笑著吩咐道:去,挑兩條最肥的,送到前面的車里去。
吩咐完,宇文堅便和呼延乙那樓并肩走到了篝火前坐下。
因為是臨時起意,帳篷自然是沒有的,好在一幫大男人,他們不找別人的麻煩,都是沿途動物們的幸事了。
宇文堅將濕漉漉的褲腿靠了過去,準備借著火勢烤烤。
呼延乙那樓接過護衛收拾好的魚,穿在樹枝上邊烤邊道:遜昵延,再往南二十里便是晉國的松亭關,晉軍的巡邏騎兵,再過十里,大概便能碰上。
呼延乙那樓的下之意很明顯,送行該結束了。
宇文堅沉默了下來,他望著東西兩側山峰清晰可見,收窄的山道近在眼前,這也意味著宇文部的南邊界到了。
離別總是令人難受。
尤其是他這幾天自聞先生的書中所獲匪淺,圖注在沿途還能學以致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