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過后,倒是許晴晴抹了把眼淚,率先伸出手,豪情壯志地喊:“加油!”
周圍的人一個接著一個把手覆上去。
掌心貼手背。
萬達:“不愧是我晴哥,就是硬!”
劉存浩:“沖沖沖!”
賀朝坐起身,也伸手湊熱鬧:“加油。”
謝俞是最后一個,沒說話,把手搭在賀朝手背上。
手指細長,骨節分明。
賀朝沒忍住盯著看了一會兒,然后又抬頭去看謝俞。
兩人對視幾眼,恍然間都好像看到了高一剛入學的自己。賀朝當時煙不離手,聲名狼藉,眉眼間盡是戾氣,惹過不少禍。
而謝俞身為西樓老大,更是沒人敢惹。
哪里知道后來會發生那么多事。
進立陽二中純屬偶然,也沒報什么期望……可就是老唐嘴里說的“無限種可能”。像奇跡一樣,把他們聯結在一起。
以后也還會有。
還會有更多奇跡。
不知道是誰先帶頭笑了起來,然后謝俞別開眼,沒忍住,嘴角也跟著微微往上揚。
劉存浩他們開始學著賀朝吹牛皮:“我,前途無可限量。”
“我,肯定是個要干大事的人。等會兒回去我也給你們一人發一張簽名,等我日后功成名就——”
“簽大點,a4紙太小,施展不開。”
“……”
吹牛皮吹了半天,聲音又再度弱下去。
大家相繼往跑道上躺,橫七豎八躺了好幾排。張開雙臂,吹著風,闔上眼。
本來是想閉上眼放松心情,結果沒多久睡著了好幾個,羅文強甚至都開始打呼。
呼聲伴著微弱的蟬鳴。
謝俞又半睜開眼,看了一眼夜空。
腦子里沒什么其他念頭……只覺得很亮。
-
跟中年男人散步談心之后,三班氛圍緩和了不少。
面對為期半個暑假的高強度學習,各個都把心態擺得很正,提前適應了‘高三考生’這個身份,并且趕在假期結束之前完成了第一輪復習。
真正等到開學的那天,反而沒有什么‘新學期’的新鮮感。
高一大批新生入學,校廣播熱烈歡迎了半天,這幫新生懵懵懂懂,剛入校對什么都很好奇。
其他幾棟教學樓也恢復了往日的活力,吵鬧不斷。
他們這棟教學樓不愧是高三專用,外邊再吵也不跟他們沒什么關系,只有偶爾成群結隊偷偷溜過來看三班兩位“傳奇人物”的女孩子。
吳正尤其頭疼,好幾次拉開門趕人:“你們哪個年級的——”
只是每次吳正的話還沒來得及吼完,那些人跟受驚的小動物似的,立馬往樓下跑。
吳正只好關上門,隨口數落:“謝俞,賀朝,你們倆啊,少沾花惹草。這幾個高一的吧,才剛開學多久,都摸到這兒來了。”
謝俞還在做題,莫名其妙被扣上‘沾花惹草’這個帽子:“……”
賀朝就更莫名其妙了:“啊?”
吳正:“別啊了,剛才那道題解出來了沒,你上臺做一遍。”
賀朝想說‘關我跟老謝什么事’,又想到剛才窗口那幾個女生往他們這邊指,難得悟對了一回。拿著草稿紙起身,又低聲說:“沒沾花惹草,就你一個。”
謝俞笑著道:“快滾吧你。”
這題不難,賀朝解題解得也很快,就是這個思路太新奇,吳正看了一半才看出來他到底想怎么解:“這位同學,你能不能按照正常人的思路解一下這道題?”
賀朝:“正常思路?正常思路沒什么意思。”
吳正:“那你這也太有意思了,一塊黑板夠你寫嗎?”
全班哄堂大笑。
吳正吃了這個教訓,心說以后找人上來解題還是別叫這位了。太野,掌控不住。
“俞哥,我剛才那題沒太聽懂,”下課之后,萬達捧著練習冊過來,“到這步,然后畫函數圖像,這里我都懂,后面怎么就……”
吳正最后給他們留的幾道課后作業有點難,萬達跟它。
謝俞接過來看了一眼:“你懂什么,圖像畫錯了。”
萬達三兩下把問題糾正過來,合上練習冊,那顆八卦心又燃了起來:“你們知道咱學校下個月辦成人禮嗎?”
a市所有學校成人禮都是同一個模式。
辦得比較隆重,地方選得遠,加起來總共帶著他們外出兩天時間,中途還會在酒店里住上一晚。
說是期待這個不知所謂的儀式,更多還是抱著出去玩的心思。
謝俞:“成人禮?”
萬達憧憬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反正出去玩是真的……還住一晚呢,聽上去就很瀟灑。”
什么春、秋游,壓根玩不盡興,這次簡直就跟出去旅個游沒差別。
萬達越說越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謝俞用手肘碰了碰賀朝的腰:“哥,你這年紀參加成人禮,不太合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