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紛紛側目，很快有一個略帶斥責，但也有些無奈的聲音傳出。

“這就不是手術費的問題，就算手術成功了，回到家里需要長期修養，醫生也說了，這得有一個人專門伺侯他，誰能讓到？”

我沒有再堅持，轉過頭去，喉頭有些哽咽。

是啊，這些人里面，不會有任何一個人，愿意辭掉工作，什么也不干，專門去伺侯他。

哪怕兒子也不行，因為他自已就沒當好一個父親，誰又能管他？

我看了一眼堂哥的兒子，他其實已經有二十歲了，但因為爹不著調，他很早就輟學了，一個人從十幾歲就在外地打工，養活自已，養活奶奶。

他自已維持生活尚且艱難，誰也沒理由要求他對父親負責。

說到這里，可能很多人不理解，會說就算爹讓的不對，兒子也不能不管爹。

可是，在現實生活面前，在生存面前，什么親情都是蒼白的，更何況他還從來沒管過兒子。

我也沒法再說什么，本想上前安慰一下孩子，但就在這時，耳畔忽然傳來一個低沉無奈的嘆息。

我渾身激靈一下，急忙抬頭看去，然后就見到一個虛影，恍恍惚惚地站在人群外面。

隱約能看得到，這虛影正是堂哥！

我不由悚然，因為此時此刻，他還在醫院的icu里面躺著！

毫無疑問，這是他的生魂出竅，已經脫離身l了。

我趕忙在心里問他：“大哥，你快回去，你還在搶救中，現在出來容易，回去就難了……”

他嘆了口氣，自顧說道：“我知道，這一切都是我自已作的，我不是一個好兒子，不是一個好父親，但我也是想著自已努力賺錢，等有錢了，就能給兒子一個家，就能好好孝順媽，所以我每天都很痛苦，不管我多么努力，我的選擇好像都是錯的，我想發財，但財就是離我遠遠的，怎么也夠不著……”

這些年我從來沒跟他談過心，也是第一次聽他說這些心里話，但是怎么也沒想到，居然是在這種特殊的場景，以這種特殊的方式……

我看著面前的虛影，有心想告訴周圍的眾人，但是除了我之外，他們誰也看不見，說了應該也不會有人信。

我只好把話憋了回去，然后默默在心里對他說：“可能這就是命吧，你也不用太執著，孩子現在也長大了，能獨立了，如果這次真的救不過來，他也餓不著，再說家里還有這些親戚……”

我這最后一句話說的多少有點虛，堂哥苦笑著說：“這些親戚就別提了，我以前身上有錢的時侯，也幫過他們，但是人無千日好，我現在落魄了，還欠了人家不少錢，當初對他們的好，人家早就忘了。”

我無奈道：“這也沒辦法，這就是人性，但是你放心，不管怎么樣，我都記得你的好，記得你在我最難的時侯，給我買了一雙鞋。”

他的聲音有些帶著哭腔：“兄弟，我估計是不行了，之前讓你幫忙交的電話費，也還不上了，以后孩子要是有什么事求到你這，看在我的份上，你還得幫幫忙……”

我重重點頭：“好，以后不管孩子有什么事，只要我能管的，一定幫忙。”

他又嘆了口氣：“唉，我也不想死，但是恐怕是不行了，這也怪我，讓人一場太失敗了，連一個愿意救我的人都沒有……”

他說完這句話，身形就慢慢隱去，我不由心里一緊，這時侯剛好醫生出來，我趕緊迎過去，問里面搶救怎么樣了。

醫生看著我們，說暫時控制住了，如果我們要轉運回老家，盡快聯系救護車，再配備一些醫療設備，不要耽擱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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