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空中，姜七夜與蕭紅玉迎著獵獵狂風，并肩而行，如一雙神仙臨空，風采絕世。

他們飛的不算快，也沒有刻意遮掩身形和氣息，自然落入了許多人的視線中。

他們漸漸越過北城，飛出城墻，來到北郊。

又越過一片片農田，和一座座村鎮。

大地上，一道道在田地里勞作的襤褸身影，渺小的如同一只只螻蟻。

或許為了不耽誤干活。

大多數農夫中午都不回家吃飯。

有的帶了早晨蒸煮的粗糙吃食，在田邊地頭狼吞虎咽。

有的估計是沒有吃午飯的習慣。

只是眼饞的看著鄰居們吃飯，自己則喝幾口水，然后繼續埋頭侍弄莊稼。

沉默許久的蕭紅玉，突然幽幽的開口道：

“夫君，你知道嗎，我們兩個欠他們的，欠整個天下的百姓，生下來就欠。”

姜七夜一愣：“額？什么意思？”

蕭紅玉道：“這世界上沒有真正的無根之木，也沒有真正的無源之水。

我們兩個能有今天的成就，得益于天下三分之一的氣運。

但這些氣運并非無中生有。

它來自這天下每一個人，上至文武百官，下至黎民百姓。

也包括那些吃不飽穿不暖的窮苦之人。

還包括那千千萬萬死于修仙者之手，死于兇獸之口，又或者死于病痛饑寒的人。

因果之道。

無論你信不信，修不修，它都在那里。

欠他們的，我們始終是要還的。”

姜七夜牙疼般的咧咧嘴。

他其實很想說。

老子憑本事撿的，憑什么要我還？

敢讓老子還債的，給我站出來走兩步……

不過，蕭紅玉能有這種覺悟，這儼然是一個明君的好苗子，是好事，不能打擊她。

而且，他身為真武天宮之主、鎮魔使圣邪，這不本身就是在還賬嗎？

于是，他也煞有介事的慨然嘆道：“玉兒，你說的沒錯。

這筆賬我們一定還。

而且要用一輩子去還。”

蕭紅玉轉目看來，美目中閃過一絲異彩，欣喜道：“夫君，你能認同我，我很高興，我真的很高興。”

姜七夜咧嘴一笑：“玉兒，為夫也很高興，你將來一定會是一代明君，足以流芳萬古的那一種。”

蕭紅玉搖頭道：“我不奢望能流芳萬古，只求能無愧于心，能讓這天下人過上好日子，就心滿意足了。

我們下去吧。”

“好……額？”

姜七夜微微一愣。

只見下方，是一片荒山野嶺，綿延數百里。

這其中斷山裂谷無數，地貌十分復雜。

大部分山嶺都寸草不生，少數一些樹林卻草木瘋長，茂盛的有點過分。

這應該是一處強者大戰留下的戰場。

但無論怎么看，也不像是什么喝酒的好地方吧？

莫非，這婆娘想打野？

嗯，值得期待一下……

姜七夜心頭古怪，便也隨著蕭紅玉降落下去，落在一處較高的小山頂上。

這是一座光禿禿的小山，不遠處有著一叢松樹林，長的高大茂盛。

山風徐來，松針交錯，簌簌有聲。

蕭紅玉揮出一道掌風，抹平一塊地面，從戒指中放出一張石桌和兩個石墩。

“夫君，請坐。”

“好。”

姜七夜在蕭紅玉對面坐下來，取出酒壇和兩個玉碗，倒上了酒。

蕭紅玉優雅的端起酒碗，抬起美目，看著姜七夜道：“夫君，就為剛才你對我的認同，我敬你一碗。”

“好。”

姜七夜微微一笑，將一碗酒倒進了腹中。

蕭紅玉也慢慢的將一碗酒喝干，擦了擦嘴角，與姜七夜相視一笑。

姜七夜再次倒上酒，忍不住道：“玉兒，到底發生什么事了？為何要來此地喝酒？”

蕭紅玉略作沉默，說道：“我與姑姑之間發生了一些事。

至于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事，我也說不好。

所以，我不會再把希望寄托在她的身上。

我要堂堂正正的爭奪帝儲，而后登臨帝位。

在明天早朝之前，我們就在這里，哪都不去。”

姜七夜奇怪的道：“你的意思是，你姑姑可能會對我們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