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秦城監獄查案子,雷進給監獄送藥時送來了一封信,信中就提到過最近各個科室都出現過不同程度的患者“糾紛”。
雷進是從醫很多年的軍醫出身,他這個急診科的主任,都瞧出來了問題,說明情況已經嚴重到了他這么忙碌都注意到的地步!
現在急診科忽然傳出有人鬧事,李向南下意識的便想的多了一點兒。
如果這場醫鬧,跟雷進信中反映的情況雷同,那么這事兒就值得研究了。
李向南一路狂奔,腳步在急診科通道里踏出急促的回響。
空氣里彌漫的消毒水味兒,被一股更濃烈的、混雜著汗臭、血腥和暴戾的濁流沖散。
哭嚎、怒吼、金屬砸擊的刺耳噪音,像失控的鼓點,狠狠擂在人的心上。
沖進大廳,一片狼藉撞入眼簾。
候診的板凳和木頭椅子東倒西歪,如同被颶風掃過。
病歷紙像雪片散落,被踩踏得污穢不堪。
周圍的醫生護士以及前來就診的患者、家屬和保衛科的科員們圍了一大圈。
人群當中七八個穿著洗得發白的粗布工裝、面相兇悍的漢子,像一群紅了眼的鬣狗,死死圍住3號處置室緊閉的鐵皮門。
為首一個剃著寸頭、滿臉橫肉的家伙,正掄起一個沉甸甸的搪瓷垃圾桶,鉚足了勁,“哐當!”一聲巨響砸在門板上!
門框上的白灰簌簌落下。
“庸醫!殺人償命!把姓龔的狗崽子拖出來!”
“還我大哥!黑心醫院害死人啊!”
“砸!給老子砸開門!揪出那個王八蛋!”
幾個扎著羊角辮的年輕小護士,嚇得縮在導診臺后面,臉色慘白,互相攥著手,身體抖得像風中的落葉。
保衛科的袁紅軍帶著兩個穿綠軍裝的小伙子想上前,卻被另外幾個漢子蠻橫地搡開,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帽子都歪了。
“都給我住手!”
一聲斷喝,如同驚雷炸裂!
李向南高大的身影如同一堵驟然拔起的山崖,橫亙在處置室門前。
他眼神冰冷,銳利如鷹隼,帶著在監獄審訊室里淬煉出的、能洞穿人心的寒光,緩緩掃過鬧事者。
那股無形的、帶著血腥味的壓迫感瞬間彌漫開來,讓砸門的寸頭壯漢動作僵在半空,兇悍的氣焰為之一窒。
“你他媽算哪根蔥?滾開!”
寸頭男回過神來,梗著脖子,三角眼里兇光畢露,唾沫星子幾乎噴到李向南臉上。
“我是李向南,念薇醫院的院長。”
聲音不高,卻像淬了冰的鋼釘,字字釘入耳膜,“有事,沖我來。砸門打人,是犯法!想進局子吃牢飯,就接著砸!擾亂醫院秩序,耽誤治病救人的功夫,這個責任你擔得起嗎?”
他特意加重了“犯法”和“局子”兩個詞,目光死死鎖住對方。
“院長?好!來得正好!”
寸頭男像是逮住了更大的獵物,把垃圾桶往地上一摜,指著門咆哮,唾沫橫飛,“里面那個姓龔的狗崽子,把我大哥楊偉治死了!進去前還能喘氣,現在眼看就要咽氣了!你們醫院,今天不給個說法,老子跟你們沒完!賠錢!償命!”
李向南眉頭擰成川字,心往下沉。
“雷主任呢?”他看到何清露急匆匆的從外面跑進來,趕緊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