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個塤?
尉遲九儀這豪放舉動直接把婆子和水龍都鎮住了。
過了好半天,婆子才黑著臉問道:“大人,你要買一百個塤,送給王娘子?”
“不夠嗎?”
尉遲九儀遲疑的開口,“好像是有點少,那一百五十個夠嗎,或者兩百個?”
“要那么多干嘛,拿給王娘子當米吃啊?”
婆子的表情幾乎要繃不住了,說話也帶了幾分火氣。
“我是讓你現在去拜訪一下王娘子,不是讓你給王娘子送貨開鋪子。”
“你懂不懂啊?”
“可是之后還不是要送主人家禮。”
尉遲九儀的聲音隨著婆子臉色的變化越來越小。
婆子深深地吸了兩口氣,然后用力吐出,望向尉遲九儀,“大人,你能不能好好用腦子想想,一般客人遇到主人不開心,應該怎么做”
尉遲九儀一頓,開始回憶起自己心情不好的時候,別人是怎么安慰自己的。
“哦,我懂了,你是讓我現在去安慰她。”
婆子以為尉遲九儀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欣慰地露出一個笑臉,“對啊,大人,你現在就去拜見一下王娘子......”
這大雨時分,意境很好,大人突然出現在王娘子面前,先是用相貌驚艷她。
然后兩人就你來我往說著客套話,接著大人就適時關心一下王娘子,王娘子再嬌羞地和大人回話。
一來二去,兩人熟悉以后,大人就可以經常來見見王娘子。
然后兩人就可以定親,合婚,最后他們就可以抱到小郎君了。
婆子正幻想要怎么越過同僚,先下手為強當上小郎君的嬤嬤,卻瞟見尉遲九儀把火勾給拿出來了。
“大人,你拿這東西做什么?”
婆子心中有不好的預感,總覺得尉遲九儀又會干點奇怪的事情。
“我去給王娘子跳個舞。”
尉遲九儀舉著火勾抖了一個槍花,自信滿滿地說道:“當年我還未入金吾衛的時候,心情不好,兄弟們都是請我去紅袖樓看花娘跳舞的。”
“這莊子離京城太遠,又下著雨,我請王娘子去紅袖招觀舞有些不合適。”
“你們又不會跳,那只能我親自上了。”
說完,尉遲九儀就一手提著火勾,一手提著水龍,雄赳赳氣昂昂地離開了。
婆子:“......”
她到底哪里說錯了,怎么大人會理解成這樣?
婆子呆滯地看著尉遲九儀離她越來越遠,最后只能絕望地閉上眼睛。
這一舞跳下來,大人那冷酷俊秀的形象還能挽救嗎?
她還能當上小郎君的嬤嬤嗎?
只能希望這天色昏暗,王娘子能夠看出幾分意境。
如此一來,她家大人還有點希望......吧......
……
范府。
范書郡和余婉兒走了之后,范書臣便讓人去御史臺告了假。
本想著好好休息一日,養一下精神。
但躺下了許久范書臣還是睡不著,于是他干脆起來去書房處理湖州帶回來的公務。
可翻開公文,才看了兩行字,范書臣就看不下去了。
就這么在書房發呆,直到天色變黑,大雨傾盆而下,范書臣才終于站了起來。
王從碧所在的莊子離京城并沒有很遠,若是駕車的話,用不了多少時間就可以走個來回。
可范書郡和余婉兒去了這大半日都沒有回來,不會是在路上遇到什么事情吧?
想到王從碧很可能跟著范書郡夫妻一起被困在路上,范書臣臉色一變。
他顧不得這會兒還和王從碧生氣,連聲喊來文墨。
“快去把車套好。”
說完便拿起斗笠和蓑衣,就要冒雨出門。
范硯這會兒正在吩咐人關好門窗,把花木搬來淋雨,一回頭見范書臣穿著斗笠和蓑衣匆匆走來。
他剛想開口問問范書臣是不是要出門,可還沒開口,范書臣就越過他出了院子。
“這是怎么了?是朝中有什么事情嗎?”
范硯納悶地跟著范書臣走到門口,還想問問范書臣出門的原因,卻見范書郡撐著傘從街角走了過來。
看到范書郡完好無損,范書臣終于松了一口氣。
急急上前兩步,范書臣握住范書郡的手,一臉關心。
“下著那么大的雨,你怎么不避避雨再過來。”
說完,他一邊拉著范書郡往院里走,一邊假裝隨意地問道:“她呢?是和弟妹在一起嗎?”
這話怎么說啊?
范書郡看著范書臣頭上的斗笠和身上的蓑衣猶豫了。
他不知道是應該和范書臣說實話,還是好心騙一下范書臣。
如果說實話告訴范書臣,王從碧不肯回來的話,只怕范書臣會當場失態。
但是如果不說實話,讓范書臣還抱有希望的話,會不會好心辦壞事,讓事情變得更糟糕。
可是,娘子特意交代過的。
范書郡想起余婉兒說過,讓他和范書臣說清楚,早日認清事實,把放夫書送到京兆尹的事情,幽幽嘆了一口氣。
這一邊是堂兄,一邊是自家娘子,真是為難啊。
范書郡看著堂兄帶著殷殷盼望的眼睛猶豫了很久,還是斟酌地開了口。
“堂兄,你不要生氣,王娘子說她不會回來了。”
“哦,是今天不回來嗎?”
“我生氣做什么啊?她是想和弟妹說說話嗎?”
范書臣臉上還帶著笑,說道:“那她們是沒有口福了。”
“今日,我可是特意準備了一桌上好的席面。”
“那就我們兩人吃吧,我讓人拿壇好酒來,你待會兒可要多喝點。”
也是,從碧這么急匆匆的回來,確實有點丟面子。
但她既然先低頭,他也不能總楸這件事情著不放,再與她生氣。
雖然作為正房娘子,從碧的心眼是小了些,可她能夠改就行了。
范書臣暗暗想著。
今日就讓她和余婉兒一起說說女人之間的小話,明日他再帶著人去范書郡府上給她賠禮道歉,給足她面子再接她回來。
然后他再好好的與她講道理,讓她不要再針對盧芊芊。
畢竟他也是想好好和從碧過日子的。
想起明日會與王從碧見面,范書臣心情都好了許多,連衣擺被雨水侵濕都沒有阻止他前進的步伐。
“兄長,我不是這個意思。”
范書郡沒想到范書臣會沒聽懂自己的意思,只能把話說得更明白一些。
“我是說我們沒有勸動王娘子,她還是堅持要和離。”
看來這下是聽懂了。
范書郡看著范書臣變黑的臉色,悄悄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你說她還是要堅持和離?”
范書臣啞著嗓子,艱難地問道。
范書郡點了點頭。
“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