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你……”顧修想要開口,可陶宏大儒卻只是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手背,顧修明白他的意思,當下放開了扶住對方的手臂。
卻見陶宏大儒明明已經虛弱至極,那后背卻依舊挺的筆直,猶如一棵無論如何都不會彎折的蒼松一般。
“太微垣暫封,三月內,魔氛難溢。”
“此間封印,需以浩然之氣,兩時一哺。”
陶宏大儒開口,目光望向一眾書院弟子,目光深邃:“此身為薪,已盡燃矣。此后……便是你們的路了。”
最后一字落下,陶宏大儒的身形,竟在眾人目視之下,開始漸漸虛幻,如同一縷青煙一般,即將消散于天地之間,在場所有人目視這一幕,無不滿面悲愴,倒是那位陶宏大儒的親傳弟子,此刻強忍淚水,一震衣袖,聲如裂帛般喝道:
“整衣冠!”
嘩啦一聲,所有書院弟子,無論長幼,無論身上帶傷還是氣力耗盡,皆是無比鄭重地扶正頭冠,理平衣衫上的每一處褶皺,拂去塵土,仿佛要去進行一生中最重要的一次朝圣。
縱使是墨寒樓內的其他人,包括顧修,老酒鬼和白玉真人,此刻也一樣,整頓自己的衣冠。
“送先生!”
那位大儒親傳,聲音已帶哽咽,但卻依舊用盡全力,引領眾人,向著那道即將消散的身影躬身長揖。
這不是尋常的拱手,而是最隆重、最恭敬的“揖禮”。
雙手緩緩高抬,于身前合抱,左手覆于右手之上,雙臂如環,深深彎腰,直至背部與地面平行。
整個動作莊重而遲緩,充滿了儀式感。
他們維持著這個姿勢,如同一片沉默的碑林。
“一揖!謝先生傳道授業!”
聲浪伴隨著風雪,在天地間回蕩。
“再揖!謝先生舍身護世!”
眾人的頭垂得更低,淚水終于無法抑制地滴落,在焦土上濺起微小的塵埃。
“三揖!恭送先生,魂歸文曲!”
三揖完畢,眾人并未即刻起身。他們依舊保持著躬身的姿態,仿佛在用自己沉默的脊梁,為先生架起一條通往星空的光輝之路。
而此時,陶宏那已近乎透明的臉上,浮現出一抹釋然與寬慰的笑意。
他最后看了一眼這片他守護的人間,身影徹底化作點點白光,如流螢,又如升騰的星辰,融入那被浩然正氣滌蕩過的青天之中。
唯有他留下的二十一個金字,在魔柱上熠熠生輝。
永鎮世間!
但在這肅穆莊重之中,一聲尖銳至極的笑聲卻已然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