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暗影處,甚至連人的衣衫顏色都辨別不清。
忽律穆惜無意一撇,看見一向簡樸的大伯母今日竟穿著織金紗衣,織金紗衣嬌貴,最怕沾水,更何況是今天雨下的這么大。
他視線看去,我這院子離宗家不過半個時辰不到的路程,這兒的暴雨剛下不久,難不成是跟著伯母的馬車一同來的
大伯母擦拭面頰的動作微頓。
她似是想起了什么,連忙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衣裳。
耳邊又傳來忽律穆惜的聲音,大伯母是真的被暴雨絆住了
大伯母疊起帕子收入袖中。
語氣平靜道:自然是——
忽律穆惜打斷她的話,還是因家里出了什么事情,又或是族長又有了什么新的吩咐
婦人眉心一跳。
她雖為長輩,但忽律穆惜此人喜怒無常、目光犀利,唯恐被他看出些什么端倪來,佯裝整理衣服,稍稍側過些身去,口中回道:既然我收了你的銀子,便不會讓旁人知道我來這兒。今日我也是偷偷出來的,天色不好,我們早些開始罷,別讓病人久等了。
提及錦鳶,忽律穆惜皺了下眉。
心中的焦躁被他按壓下來。
眼前當務之急,是盡快讓錦鳶生下腹中胎兒,保住她一命,其他的事情……可能是他多慮了。
那就開始罷。
忽律穆惜松口,不再繼續追問。
反倒讓大伯母徹底松了口氣。
今日——
族長命悄悄護送圣女前往北疆,與九皇子成婚。
她與族中另外兩個長輩,今日被叫去通天閣為圣女的出嫁祝禱時,這才穿上了金織紗衣。因祝禱儀式上,圣女百般哭鬧不愿配合,最終用了藥才讓人安靜下來,這才延誤了出門的時間。
因急著出門,忘記更換衣裳。
險些讓穆惜起疑。
幸好,他此時此刻只擔心著屋子里的那個姑娘。
姑娘初產,肯定要用上兩三個時辰,等到生產后,穆惜肯定一心都撲在產婦與小孩的身上,等真正到了四月十七日那天,圣女早就抵達北疆,生米煮成熟飯,他也不可能一個人沖去北疆搶回圣女。
這般想著,大伯母進入房中,開始更衣、凈手。
女子生產艱難。
產房不允許男子隨意進入。
忽律穆惜守在屋外的廊下。
大雨如瀑,從天際灌入人間。
甚至在藍月的庫斯特城,都讓人感受到了濕氣卷走身上的溫度,渾身開始逐漸發冷。
他雙腿上的布料也變得潮濕。
傷腿開始隱隱作痛。
閃電劃破陰沉的天空,雷聲大作。
從身后的屋子里驟然爆發出一聲尖銳的女子尖叫聲——
像是痛到極致的叫喊。
啊——
男人搭在扶手上的手指猛地攥緊。
后背繃緊
記憶中的鮮血淋漓的畫面伴隨著恐懼卷席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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