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他端著尊長的身份,向沈昭嬑施壓也沒用,賬上虧空的人證物證都在,二房不想認也得認,老夫人來了也頂多就是擺著長輩架勢訓斥她幾句,實際半點用也沒有,該填上的銀子,還是得填上。
不然族里也不好交代。
鬧大了,柳心瑤就該咳咳喘喘地過來哭,就成了二房一大家子仗著尊長的身份,老夫人的孝道,欺負長嫂和侄女了。
等沈岐回到家中,少不了他一頓打,甚至會打得比之前更狠。
若這事傳到了外頭,二房臉都丟光了,以后都不用做人了。
大房和二房鬧到這個地步,很多事彼此都是心知肚明,但一筆寫不出兩個沈字,大面還是要維持的。
沈岐不止一次拿族里說話,事實上大房想要擺脫二房,首先要過了老夫人的孝道,其次是族里的宗規族法,然后是祖訓,最后還要顧及鎮北侯府的名聲……
沈昭嬑巴不得二房鬧起來,最好把事情鬧大了,多鬧騰幾次,鬧得族里厭惡上了二房,擺脫二房也是順理成章。
但二房沒了大房這棵大樹,在京里屁都不是。
沈昭嬑能鬧,二房不能鬧。
想明白了這些,沈崢陰沉的目光看向了陳錦若:你真貪墨了公中鋪子里的銀錢
仿佛不知道這件事一般。
陳錦若張了張嘴想要否認,可看到炕桌上黑漆的描金寶盒時,嗓音眼里跟堵了什么似的。
沈崢氣怒:你干的好事!鎮北侯府是短了你的,還是缺了你的,要你做這種腌臜事,二房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陳錦若被罵得不敢回嘴,一張臉變得慘白一片。
沈昭嬑也不好摻和長輩之間的事,緩緩起身,慢條斯理地整了一下衣裳:時辰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虧空的賬冊都在盒子里,嬸娘仔細瞧著,明日把虧空的銀錢送到大房,當然嬸娘如果沒空,我也可以派人過來取。
說完,她對沈崢和陳錦若福了福身,帶著紅藥、紅蘿和幾個婆子離開屋里。
沈昭嬑走到門口,還能聽到屋里沈崢摔打東西,指責怒罵的聲音,也不知道有幾分作戲幾分真。
她輕彎了一下嘴角,走出了院子,就見沈君彥帶著小廝迎面走來。
兩人打了一個照面,彼此都頓下了腳步。
沈昭嬑面色平靜地同沈君彥打了一聲招呼,與沈君彥擦身而過。
沈君彥突然回頭,對沈昭嬑的背影說了一句:凡為女子,先學立身。立身之法,惟務清貞。清則身正,貞則身榮,他嗓音一頓,接著又道,昭妹妹,女子當清閑貞靜,孝順和柔,敬重尊長!
沈昭嬑聞,緩緩轉過身來,笑盈盈地看著他:孟子曰:恥之于人大矣。以其得之則圣賢,失之則禽獸耳。是故,人要有廉恥之心,要發恥心,否則必于將日淪于禽獸而不自知矣。
二房一家子都是禽獸不如的東西,沈君彥更是坐享其成,踩著大房一家人的白骨血淚,功成名就。
沈君彥聽懂了,沈昭嬑是在罵他禽獸,或者不單單是在罵他……
待出了二房,紅蘿湊到沈昭嬑的身邊,小聲問:小姐,二夫人會把賬上虧空的錢財送到大房來嗎
會的。沈昭嬑很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