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盤以命為注的棋局,他終究是配合宸貴妃娘娘,走贏了最險的一步。
唐洛川將藥箱合攏。
沈知念依舊倚在柔軟的狐裘里,目光卻并未收回,反而落在了自己平坦的小腹上。
那雙沉靜的狐貍眼里,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困惑。
她沉默了片刻,再開口時,聲音依舊平穩,卻帶著一種只有她自己才明白的探究:“唐太醫,本宮的身子除了氣血略虧,可還有其它異狀?”
唐洛川正欲起身告退,聞動作一頓,抬眸看向沈知念:“娘娘是指?”
沈知念的目光與他對上,直接問出了盤桓心底的疑慮:“本宮摘了那鐲子,已經許久了。”
“以本宮體質,按理早該有動靜了才是。為何至今,脈象上依舊毫無跡象?”
她是易孕之體,這是不爭的事實。
從決定再懷一個皇嗣以固地位,徹底斬斷某些人的念想起,沈知念便摘下了可以避孕的鐲子。
算算時日,她早該有孕了。
可她月信準時,身體也無任何特殊征兆。
這不合常理。
唐洛川的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起來,陷入了短暫的沉思。
宸貴妃娘娘方才的脈象確實清晰,沉緩有力,是典型的胞宮無孕之象。
他仔細回想著,每一次為沈知念請平安脈的記錄。
娘娘的體質確如她所,極易受孕。
且懷四皇子時,毫無波折。
“回娘娘。”
唐洛川的聲音比方才更沉凝了些,帶著醫者面對未知時的審慎:“從脈象上看,娘娘胞宮氣血充盈,沖任調和,并無明顯阻礙孕育之象。”
“體質……亦如常。”
這正是讓他感到困惑之處。
脈象顯示宸貴妃娘娘身體狀態良好,完全具備受孕的條件。
可事實就是沒有。
沈知念的指尖在狐裘上停住,那抹困惑在她眼底沉淀下來,化作了更深一層的凝重:“既如此,是為何?”
她的聲音依舊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回避的追問。
這關乎沈知念下一步的謀劃。
唐洛川迎著她審視的目光,俊美的臉上,難得浮現出了一絲難以解答的躊躇。
他行醫多年,精研婦科,自信對女子孕育之機理了如指掌。
可宸貴妃娘娘此刻的情況,卻像是所有條件都已齊備,偏偏缺了那臨門一腳的契機。
毫無道理可。
“這……”
唐洛川斟酌著詞句:“臣一時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或許……是機緣未至?”
“又或是娘娘近來勞心過甚,心神激蕩,影響了氣血歸經。”
除此之外,他從宸貴妃娘娘的脈象上,找不到任何阻滯的根源。
看著沈知念眼中,并未消散的疑慮,唐洛川只能給出最穩妥的建議:“娘娘的身體底子雖好,可此番平叛耗神費力。不若先按臣開的方子,安心調養些時日?”
“待氣血完全平復,心神安寧,或許……機緣自然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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