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先生所,那天夜里,周掌柜得了一場大夢。
他見了上京,見了西蕭,去了南方以南,到了北方以北,一場大夢,便讓他見過了萬里山河,江河湖海,亦是盡收眼底。
這一天酒樓開門都晚了一些。
周掌柜睡到了日上三竿,醒來之際神色是木訥的,他清楚的記得夢中所有的地方,他甚至連名字都叫的出來。
太真實了,真實到就好像他真的走了一遍天下。
真的是夢嗎……
周掌柜坐在床上恍惚了許久,他一時竟分不清是夢還是真實。
他想著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但就算是夢,又怎會這樣真實,這樣貼切。
起來過后周掌柜便去了書坊,他去問了書坊里見多識廣的公子,夢里的地名與書坊中公子所說一般無二。
讓書坊公子有些驚愕的是,周掌柜才從上京回來嗎,竟比我都了解……
周掌柜恍惚了許久,直到那桌上的茶水涼了之時,他醒了過來。
去過。
夢里去的。
說著,他的臉色竟是露出了幾分笑意,可笑著笑著,眼眸之中竟有多出了一抹微紅之色。
周掌柜喃喃道:總算去過了……
書坊的公子聽的云里霧里的,也不明白周掌柜今日是怎么了,說氣話來都是神神叨叨的。
周掌柜回到客棧的時候,像是失了神一般,逢人便與之說道:我見過了,我見過了。
可旁人卻并不知道他見過的是什么東西。
伙計都嚇壞了,一個勁的說著給掌柜去請郎中,但卻被周掌柜給拒絕了。
這樣的情況持續半日,周掌柜便好了許多,倒是不嚷嚷了,只是時不時的傻笑。
伙計見了也只是連連搖頭,無可奈何。
周掌柜側目看向那窗外,仿佛眼中沒了大雨,鼓動的江水也平息了下來。
他眼中似是出現了一個坐在江邊的少年,少年穿著一身布衣,望著大江,心中想著許多許多地方。
那個少年,便是曾經的自己。
我見過了。
周掌柜呢喃一聲。
這一聲是與他眼中的少年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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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天江的雨依舊沒停。
牧材良趕了個大早來了那江邊涼亭,走了好一段路,他那雙鞋上已經滿是泥濘
江邊風大,但他卻一直在這等到了正午。
當他意識到那位公子真的走了的時候,便只余下了一聲嘆息。
等不來了,這一份恩情,恐怕是還不上了。
他的心思再度來到了那江水之上,昨夜恩公說下游已經有人在驅散百姓了。
牧材良想了一夜,都沒想明白會是何人能有這般大的能耐,在官府的眼皮子底下做事。
他心中還是有些擔憂,想去親眼看看,但當他走到江邊看見那水位的時候,心中卻是猛然一驚。
怎么……
漲了這么多!!
這一夜竟比過去五日上漲的都還要多。
牧材良心中一驚,忽然想到了一個可能。
他放下了所有的心思,一個勁的朝著那江河總督府奔去。
江上風太大了,打著傘難免磨蹭,牧材良索性扔掉了傘,頂著大雨跑了過去。
牧材良喘著氣,雨水將他的雙眸潤紅,僅是幾刻鐘他便來到了那江河總督府門口。
干什么的!
總督府的衙役將其攔了下來。
牧材良渾身濕漉,他喘了口氣,說道:我要見總督大人,我要見總督大人!!
衙役眉頭一皺,說道:總督大人是你想見就能見的嗎,回去。
你還敢硬闖!
兩位衙役將牧材良給轟了出來,他摔在總督府門口,滾了幾圈才停了下來。
牧材良張了張口,隨即朝那府中高喊道:袁修德,你出來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