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陳長生再次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此刻的他正睡在一張竹床上,床頭點著燭火,屋內空寂。
他晃了晃腦袋,起身走出了竹屋。
此刻的蘇珺晗正坐在湖邊,手中握著長桿,等待著湖中的魚兒上鉤。
蘇珺晗聽到身后動靜,轉頭看了過來。
陳先生醒了蘇珺晗問了一句。
陳長生邁步上前,他在蘇珺晗身旁坐了下來,抬起頭看了一眼那湖中枯死的古樹。
她走了陳長生問道。
嗯。
蘇珺晗點頭道:阿姐她不想再等了。
他收起長竿,看了一眼那空空如也的魚鉤,又重新上了魚餌,拋了出去。
蘇珺晗望著湖中心,說道:那棵樹,還是先生你當年種下的。
陳長生舒了口氣,問道:我以前來過元山嗎
那時候還沒有元山呢。
蘇珺晗笑道:當初阿姐來到這里之后便將此地設為了洞府,阿姐收留了許多小狐妖,我也是其中之一。
可狐族終歸孱弱,單憑阿姐,是沒有辦法護住整個狐族,當初那一劫,她險些就沒能挺過來。
蘇珺晗笑了一下,說道:最后是陳先生你親自來了一趟,才免去了那場劫難,那棵樹,也是先生在那時候種下的。
陳長生抬眼看向他,說道:陳某都忘了。
忘了好。
蘇珺晗說道:要是記得那才是遭罪。
陳長生抬起頭看向了那水中的明月,說道:你阿姐有沒說完的話。
蘇珺晗點了點頭,說道:先生也別問了,知道了反倒不好。
不問了。
陳長生點了點頭,他也不再提及此事。
他看向了蘇珺晗手中的魚竿,問道:湖中的魚兒好釣嗎
蘇珺晗搖了搖頭,說道:不太好釣,這兒靈氣充裕,湖里的魚也聰明了些,起初的時候還能碰上幾條蠢的,如今是越發難釣了。
總是會有魚兒上鉤的。陳長生說道。
蘇珺晗搖了搖頭,說道:我與陳先生想的不一樣。
若是一日釣不到,我便再釣一日,三日過后,若是沒有魚兒上鉤……
他看向陳長生,說道:蘇某會將這湖里的水全都抽干,到時候便也不用釣了,直接撿就是。
陳長生聽后看向了他,隨即搖頭道:水干了,下面的魚也死了,往后再想釣,就只有去別的地方了。
蘇珺晗和煦一笑,說道:規矩二字始終都在陳先生心里,所以先生也只能是先生,而蘇某為何會被世人喚作狐尊,則是因為我時常會去做那些不規矩的事。
陳長生并沒有反駁,而是點頭道:說的不錯。
蘇珺晗撇過頭看向他,說道:先生的意思呢
陳長生卻仍舊搖了搖頭,說道:若是換作陳某,或許三日內必然會有魚兒上鉤,這湖中水,也沒必要抽了。
蘇珺晗說道:總是會出差錯的。
我看未必。
陳長生說道:不妨讓陳某試試
蘇珺晗頓了一下,想了想后將魚竿遞給了陳長生。
陳長生接過魚竿,將那魚線收了回來,重新上了魚餌。
他舒了口氣,隨即閉上了雙眸。
這一坐,便是一個多時辰。
蘇珺晗的目光望著湖面,卻并不認為陳長生能釣上魚兒來。
因為,這本就是沒有可能的事。
山林中有著些許蟲鳴,湖中倒印著天上星辰,一輪明月沉在水中,晚間的風吹拂在陳長生的臉上。
他如枯木一般手握魚竿坐在岸邊,不曾有過半點細微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