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潔的月光透過樹葉間的縫隙灑落地面,雖不甚明亮,卻也足夠照亮周圍的環境。
伴隨著地面的劇烈震動,洪水一般的水犀群帶著雷鳴一般的腳步聲翻涌而來,最前排的刺客尚未接戰已是心膽俱裂。像是爆發,又像是在給自己壯膽,一名刺客竟然發動了反沖鋒,迎著當面的水犀縱身躍起,手中短匕猛然探出,用的還是刺客們最擅長的逆手刺,然后雖然他準確命中了水犀的頭頂,匕首卻嵌入了水犀厚實的頭頂古板之中,接著那刺客就感覺腹部一熱,一根尖角瞬間貫穿他的身體,將其穿在了犀角之上。
掛著一具尸體的水犀速度絲毫不見下降,反而怒吼出聲,速度不降反升。
隨著第一名刺客的慘死,后面的刺客更加驚懼,然而此時已經容不得他們再做其他打算了。大群的水犀和刺客們猛然撞在一起。一名刺客擲出無往不利的飛刀,卻如石沉大海一般,下一秒便被水犀一頭撞上,胸腔瞬間凹進去一大塊,整個人向后倒飛而出。
人還在空中,時間卻仿佛靜止了一般,唯有他的意識還能活動,將周圍的一切盡收眼底。
六隊的那個彪形大漢,大喊著"奔雷掌",將一頭水犀一掌拍了個嘴啃泥。水犀的腦袋嵌入地面,后踢高高揚起,眼看就要翻轉過來,卻詭異的定在半空。他甚至能看清隨著水犀的蹄子一起飛起的泥塊、草屑。
從那只翻滾中的水犀身邊跑過的另一頭水犀,寬大的犄角微微傾斜,切開了那彪形大漢的腰側肌肉,血珠在空中飛舞,呈現漂亮的飛散狀態,而那大漢,似乎是感覺到了腰側的傷害,表情正在向痛苦轉變,人也略微有些失去平衡,只是在這靜止的片段中,還沒有真的摔倒。
另一側,那個身材很好的女刺客雙手并攏向前,做出"推"的動作,一道布滿藍色星辰的軌跡由她的掌心連接到前方一枚正在飛行的藍色冰錐。冰錐的尖端已經侵入水犀的頭骨,能看到濺起的古渣,但水犀的動作沒有絲毫變化,也不知道那枚冰錐能否貫穿堅硬的頭骨。
女刺客更遠一些的地方,一個他不認識的同伴彎成弓形,四肢騰空,正在被一頭水犀的犄角頂穿身體,能看到他混合著驚恐與痛苦的表情凝固在臉上。
距離這人很近的位置,另一名他不認識的隊友背對著水犀撲倒在地,一只騰空而起正在下落的水犀踩著他的后背,重量還沒完全落下。他一只手撐著地面,將肩膀抬起,另一只手向前伸出,似乎想抓住點什么,又好像是渴望著什么。
"在渴望著什么呢哦,是生命。那即將失去的生命。可惜,我們都一樣。"
在想到自己的生命也將消失的同時,時間似乎在這名刺客的意識中突然恢復了流動。
翻到半空的水犀轟然砸下,那名大漢腰部的血水飛濺,因為被蹭了一下,大漢失去平衡,沒能躲開翻滾而來的水犀,被近兩噸重的水犀尸體砸倒在地。剛剛接觸地面,一只水犀便踩過他的頭顱,如爆開的西瓜一般,汁液四濺,然后被更多后方絆倒的水犀所掩埋。
那名身材曼妙的女殺手射出的冰錐擊穿了水犀的頭骨,數噸重的尸體翻滾著橫掃過地面,但更多的水犀越過尸體沖撞而來,女子冰錐連射,在半空中擊殺兩頭水犀,卻躲不開下落的尸體,被其中一只已經死去的水犀一頭撞入地面,發出了腳踩西紅柿一般的惡心聲響。
被水犀頂在頭頂的同伴還沒死透,伴隨著水犀的每一次跳躍發出撕心裂肺的哀嚎,但卻根本沒有人可以幫助他,甚至沒有人在乎。
地面上渴望生命的那個隊友被水犀一腳睬成兩截,脊椎當場斷裂,內臟混合著血水從口中噴出一丈多遠,接著被更多雙寬大的蹄子踩踏而過,只剩下如林的犀腿之間依然伸向前方想要抓住什么的那只手臂。
刺客們身手了得,卻無法阻擋洪流一般的水犀群。前排的水犀傷亡慘重,但沖鋒無可阻擋,在付出了三倍的代價之后,選擇硬抗的刺客們無一生還。他們甚至連負傷的機會都沒有,被幾噸重的水犀成群結隊的碾過,能留下完整的尸體都是奢望。
經過最初的無腦抵抗,刺客們也崩潰了。有人緊張過度,重新爬上大樹,然后和大樹一起倒向地面,不等爬起就被踐踏而死。跑向兩側的人也沒能幸免,水犀群的寬度太大,沒有第一時間逃跑的他們根本來不及離開水犀群的覆蓋范圍,最終只有少數成功脫逃。
當然也有聰明的。百獸谷中有很多散落的巨石,在這附近就有幾塊。水犀能撞倒大樹,卻無法撼動這些巨石。然而巨石頂端空間有限,聰明人也不在少數,為了爭奪那一點點生存的空間,有人甚至對同伴下手。一名剛爬上巨石的刺客被一箭從背后貫穿,捂著胸前透出的箭頭,不可置信的栽下巨石。后面放箭的刺客卻因為動作太慢,還沒爬上巨石,就被后面沖來的水犀追上。
轟的一聲,巨石都微微一顫,撞上巨石的水犀后蹄都離開了地面,但很快又重新落地。后退兩步,晃了晃有些眩暈的腦袋,那水犀又重新匯入奔跑的大軍之中。巨石上只留下了一副鋪開的抽象畫,那紅的、黃的是那么的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