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玉蕘怔愣了一瞬才反應過來,十一接過她手里的錦盒后,沖她淺淺揚起了笑。
"薛姑娘,一年多未見,別來無恙。"
"……葉公子,你也,別來無恙。"
他們初見那日,是一場大雨。
她跪在雨中,孤立無援,只是莫名相信可眼前的小郎君,拿他當作唯一的救命稻草。
如今,在雪中,他們又放下了所有的隔閡。
都長大了。
一白一黑的兩塊衣袂,在一動一靜之間,發生了新的糾葛與纏繞。
就像當初裴淮止的緋紅官袍和鵝黃長裙。
總會有曾經的愛意過往,也總會有新的人動心。
林挽朝看著他們的背影,緩緩抬頭,望著天空,萬里無云,仿佛三年前的天,什么也沒變。可過往之事,卻是歷歷在目。
從大理寺的初遇,再到后來真的動了心,人和人之間的關系真的是說不清也道不明,什么也預測不到。
但她從步入朝堂之后,所有的心思只在裴淮止面前袒露,她所有或真或假的溫柔也只給他。
其實,一切都是有跡可循。
她注定會愛上他。
林挽朝為什么一定要選定裴淮止呢
因為她深知,如果失去一切的是自己,墮入深淵的是自己,裴淮止也會不停歇的找她,等她,選定她。
她要的就是這樣相互的、勢均力敵的愛。
——
元宵過后,最后一場雪終于落定。
正月二十一,六師父占卜過,是個宜婚喪嫁娶的日子。紅色的連理掛滿了府邸,蓋住了這里曾經的死寂與絕望。
林府一片熱鬧喜慶,京都更是萬人空巷,府邸被里三層外三層圍得水泄不通,百姓們都想沾點喜氣,爭先恐后的瞧瞧北慶第一女官出嫁。
京都的街,十里紅妝,百里芳華。
而裴淮止騎著馬,大紅的金繡長袍炙烈,衣袂飄飄,黑色手套下的鐵手一手拉著韁繩,一手捧著紅色繡球,來娶林挽朝了。
林挽朝蒙著蓋頭,什么也瞧不見,只能由薛玉蕘和海草一點點帶著,將手交到了裴淮止掌心。
許久沒有這樣緊張過了。
他們的手緊緊交疊,十指相扣的一瞬間,仿佛天地萬物都失去了色彩,彼此眼中只有對方婚服的紅和純黑的眼。
許多年前,西梧山上,那一次初見。少年彼時心中只有仇恨。
卻在遇見那樣美好的少女后,在心中留下了一抹干凈。
——
"一拜天地——"
臺上的二人在拜堂,臺下的賓客也紛紛祝福。
大理寺的魏延止不住笑,眼中欣慰,話語間頗有些驕傲,"當初若不是我在清月樓讓他們倆坐在一起,你說裴大人和帝師能成么"
現在想想就覺得光榮。
酒桌上坐著的另一人卻皺起了眉,是從江南不遠千里趕來的沈汒。
"胡說,他倆分明是在我江南查勘鬼新娘懸案時定的情!"
"哎呀,別吵,別吵!我知道我知道!"喝了個半醉的衛荊揚聲道:"我們裴大人對帝師那可是一早就情根深重,倆人在邊城時就同游夜市,還有他倆的畫本子呢!"
魏延和沈汒半信半疑的湊過去,異口同聲:"我瞧瞧。"
三個人你一我一語的念起了封皮上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