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還是為難了。"

葉初棠哪里聽不出他委婉話語中的真正含義。

其實很早之前她就知道夫子不喜歡阿和阿風,那時候剛來江陵,兄弟倆知道他們想在這里立足并不容易,夫子有時給他們臉色看,他們也都忍了。

夫子在江陵算是頗有地位,若得罪了他,必定處處不方便。

可他們的容忍退讓顯然并未換來對方的寬容,反而變本加厲。

葉初棠遞過去一瓶膏藥："手上的傷別忘了涂藥。"

葉璟故作輕松地笑道："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阿姐不必擔心。"

葉初棠卻還是將藥塞給了他,瞧著他掌心那道尚未完全褪去的傷痕,輕聲道："阿,你與阿風不一樣,他自小皮實,是個坐不住的,背不出課文挨打,也是他該。可你向來懂事,同齡的孩子里,你說功課第二,便沒人敢說自己第一。"

"你這雙手,該是用來寫文章的。"

葉璟一怔,低下頭許久未曾說話。

他只是……不想讓阿姐擔心。

葉初棠拍拍他的肩,十三歲的阿身體已經開始抽條,那個曾經只到她胸口高,眼神驚慌滿是絕望的男孩,不知何時已經和她一樣高了,再過不久,估計就會超過她。

停頓片刻,葉初棠問道："阿,你想回京城讀書嗎"

葉璟震驚地看向她。

"阿姐"

葉初棠道："你只要回答想或不想。"

葉璟唇瓣抿緊,許久未曾開口。

要說不想,那絕對是騙人,可……他們現在,還如何能回得去

葉璟終于還是搖了搖頭,堅定道："我只想和阿姐阿風以及小五在一起,其他的都不重要。"

在他心里,家人永遠排在第一位。

葉初棠并不意外得到這樣的答案。

當年出事兒的時候,阿才十歲,可他自小聰慧早熟,尤其經歷過那些之后,更是心思深了許多。

阿風分明與他差不多的年齡,到現在依舊是沒心沒肺,他卻全然不同。

葉初棠能帶著他們順利在江陵落腳,阿著實幫了她不少。

但讀書這件事,卻是耽誤不得的。

這個時代,讀書是最好的出路,更何況他們不可能真的一輩子都待在這小小的江陵。

她還有很多事兒必須去做。

葉初棠道："伱若想,我們就回去。"

葉璟心臟重重一跳："阿姐——"

葉初棠唇角彎了下："京城來信了。"

葉璟瞬間睜大了眼睛,難得露出急切之色："真的！"

葉初棠點點頭,聲調依舊平靜,那雙烏黑溫潤的眼眸中,卻似乎泛了一層薄薄的冷意。

"當年的那一場意外,并不是意外。殺了爹爹娘親與大哥的那些人,也并非是普通的山寇劫匪。"

葉璟胸口像是被巨石沉沉壓住,幾乎難以呼吸。

三年前爹爹被貶,他們一家在去往梧州的路上遭遇一伙悍匪,傷亡慘重。

后來還是阿姐帶著他們混入逃荒的流民之中,才勉強活了下來。

那之后的三年,阿姐一直暗中調查當年真相,如今終于有消息了嗎

他拳頭緊攥,咬牙問道："那——他們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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