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輕輕拽了拽他衣袖,他這才遲遲抬眸看我,淺笑:“抱歉,來晚了。”
他和平日里一樣,一身冷寂,可我卻看見他眼底的恍惚與茫然。
我眉心微蹙,話在嘴邊,又咽了下去,學著他的模樣淺笑一下,問道:“今日尋你也沒什么大事,只是想與你飲飲酒,不知七皇子賞不賞我這個臉。”
他這才回過神,定定看著我,失笑:“英武將軍邀我飲酒,實屬我幸。”
見他答應了,我心也安了下來。
慕容斐今早上朝的時候應當也知道了獄中走水一事,只是不知道那些流蜚語是否傳入他耳中……
尤其是,皇帝命人放火這個……
我不知道他對皇帝如今究竟含著幾分敬意,換做是我,我應該會很痛恨。
畢竟從小開始,慕容斐就不被他當做皇子,年少時候吃了多少苦,現在又多了一層朱奐的關系在里面,很難說我是他的話,我能不能釋然。
他沉悶不語地和我并肩走著。
小河橋上人少,秋風蕭瑟,吹得我有些發冷。
我雙手環臂,輕輕搓著手臂。
忽然,一件黑色的斗篷蓋在我肩頭,我詫異的看著慕容斐,他低頭給我系好斗篷,神情很是專注。
我一時錯愕無,只能看著他垂下眼時似鴉羽般黑亮的長睫和那雙細長的手。
“我自己……”
話沒說完,身后忽然傳來一股大力。
我被人向后一拽,踉蹌幾步,堪堪扶住橋頭,這才站穩了身。
一陣花香鉆入鼻中,我一抬眼,便看到寧安郡主那張傾城的面。
但她此刻卻有些狼狽。
朱碧眼眶發紅,兩眼腫起,面頰上是一道道淚痕,發絲凌亂地垂在臉側,面色蒼白如紙張,眼下的兩坨青黑很顯憔悴。
“給我離婓哥哥遠一點!”她兇狠地瞪著我,淚水又在眼里打轉。
站在她身后的慕容斐冷了臉,將她拽到一旁,冷漠地看著她:“小璽,不得無禮。”
朱碧不可思議地看著慕容斐,又惡狠狠地瞪著我,抬手指著我的鼻尖,質問道:“為什么你要害我爹爹?為什么本該定罪的是洛家,現在變成了我爹爹?為什么?你到底做了什么!”
“你莫要胡,”慕容斐又皺眉出聲,“你怎么在外面,陛下不準你出宮,快回去。”
我平靜地看著郡主,一句句答道:“昌黎王私通敵國,壟斷中原布匹買賣,又在戰中屢次給蒼夷國暗送情報,認證物證俱在,若是郡主尚有懷疑,可以去刑部申訴,也可以和陛下伸冤。”
朱碧搖搖晃晃朝我走來,嘴中呢喃:“不可能,不可能,是你們害得,是你們……”
慕容斐大步上前,剛要伸手拉她,卻見她忽然抬手,一把抓住頭上發簪,握緊在手中,直朝著我刺來。
我瞳孔猛縮,一時沒反應過來,眼里全是她猙獰又盡是殺意的面。
慕容斐的驚呼也在我耳邊響起。
“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