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太想看你上法庭了！

——我還能幫你出謀劃策。

——你想想啊，這案子女方雖然沒錢，但男方有啊！這一波要是贏了，咱們穩賺不賠，輸了也沒啥更壞的結果。我記得你們公司好像是業內數一數二的娛樂公司了吧，旗下藝人好像挺多的，咱們法律手段用不上，還能用輿論造勢，能用的方法多了，怕啥？！不慫！給我剛！

程歲寧：……

辛語宴路童在群里討論得熱烈，但程歲寧一直沒插話。

她不敢答應。

她很久沒上過法庭，如今生活更是一團糟。

心亂如麻，生活一盤散沙，她覺得自己什么都做不好，怎么可能幫別人打得了官司？

況且在這樁案子里，男方有錢就意味著對方的律師團隊一定是頂尖的，她就算是當初上學時成績好又如何，多年不練早已生疏，怎么可能贏得過？

就算是辭職，她也打算從助理重新開始，宴路童現在這樣，甚至比路童還不如。

路童跟辛語給她鼓勁加油的那些話，在她這里不過是無腦吹捧。

她知道自己現在是什么樣的狀態，必須

停下來重新開始。

但她現在完全不具備重新開始的心境。

路童：@全世界最好的程歲寧，答應吧！信我，你能！

程歲寧：我不能。

辛語：你友情打官司還不行？就當給你練手了，我一定跟她說好，輸贏自負。

程歲寧：……別丟人好嘛？

辛語：哪里丟人了？！各取所需而已，她需要一個免費的律師，你需要一個官司練手，這不是正好嗎？

程歲寧：……一點也不正好，我打不了的，倒是可以問問我的同學。

路童：？？？程歲寧你對自己有什么誤解？你還認識幾個同學？

——據我所知，咱們班之后去專職打離婚官司的都在方全、誠玉這種律所里，沒有一個混得好的，這些律所價格還賊貴，你確定可以？

程歲寧：……

她確實不清楚。

程歲寧看著聊天記錄，終于妥協：我考慮一下。

辛語：考慮什么？就你了。

程歲寧：你讓我想想，等我辭職以后回你行么？

辛語：……程歲寧你不對勁。

程歲寧：……

辛語：你很不對勁，說話的語氣為什么這么不耐煩？跟你家溫周宴吵架了嗎？

——不對，是你家溫周宴惹你生氣了嗎？

程歲寧：……沒有。

路童：好啦，她很久都沒代理過官司，讓她好好考慮下唄，你別追得這么緊。

路童在群里打圓場。

程歲寧沒再說話，辛語只發了個表情包。

群里歸于沉寂，路童戳她私聊：你打算什么時候把你跟溫周宴

的事情告訴她啊？瞞著她好累。

程歲寧：等離婚以后。

沒等路童再問，程歲寧直接給她發了個具體的時間：初八，民政局開門就去離。

路童那邊沉寂了兩秒，爾后彈來一大堆消息。

——我去？？？你們已經說好了？

——誰先提的？你嗎？

——他什么反應？悲傷嗎？難過嗎？

——昨天情人節哎，你們沒有過最后一個？

她的問題太多，程歲寧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先回哪個。

其實哪個都不想回。

離婚不是她提的，最后一個情人節也沒過。

她只是很被動地，離了個婚。

哦對，還沒能離得了。

反正初八去領證。

程歲寧只這樣回了一句。

路童跟辛語不一樣，不會刨根問底。

見程歲寧這樣回，便什么都沒問，給她發了個抱抱的表情包。

——等你搬出來，住大房子，我要蹭住！

程歲寧：好。

她沒再收到消息。

辛語大抵是去忙了，程歲寧翻到群里的聊天記錄。

有些人熟悉到隔著屏幕都能發現你語氣有問題。

但有些人同床共枕三年，面對面都發現不了你的悲傷。

-

溫周宴律所初七上班，程歲寧一個人在家呆了一天。

初八那天應當是她們公司復工的日子，但她們的上班時間在十點，所以她早上起來吃了飯，化了妝，換了條藍色的裙子，然后坐在沙發上等溫周宴。

溫周宴還是一如往常。

他臉上淡淡的，沒什么表情，只跟程歲寧對視了一眼，便

往外走去。

結婚證宴戶口本仍舊是程歲寧收的，她拿著要去開車，溫周宴卻喊住她，“坐我的車去吧。”

“嗯？”

“快一些。”溫周宴說：“到時候我送你去上班。”

程歲寧站在原地想了想，然后上了他的副駕。

一路無話。

剛復工的民政局有很多來辦結婚的，小情侶們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微笑。

而來離婚的只他們一對。

工作人員很負責任的調解，詢問兩人之間有什么矛盾，確定不再過下去了嗎？

問題問了很多，溫周宴跟程歲寧自始至終都是同一個表情：冷淡。

工作人員見狀，便也不再勸導，只問有沒有孩子、財產分割等問題協商好了沒，兩人皆回答協商好了。

離婚的程序比結婚還要麻煩。

而且，結婚可以半小時出證，離婚卻沒拿到證。

離婚冷靜期實行以后，兩人拿到的只是一張紙，三十個自然日后兩人拿著這張紙來領取離婚證，遇到節假日則順延到工作日。

如果逾期三十日未領，便視為撤銷申請，而且在這三十天內，雙方都有權利申請撤銷離婚申請。

程歲寧跟溫周宴面無表情地從民政局出來。

這一天，風輕云淡。

他們很平靜地，離了個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