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晚已經脫離危險，緊繃的神色放松下來，那些他刻意去逃避的，不愿意深想的事情全都涌了上來。

洛晚后腰處那個紅色的心形胎記不斷在眼前浮現，還有那些紛亂繁雜的記憶，如同無數碎片在腦中迸發，令他頭痛欲裂！

某個深埋已久的真相呼之欲出，令他驚慌，令他害怕，令他止步不前。

洛晚就在眼前，只要走進去，他就能看到她的臉。

然而，他卻膽怯了。

最終一步步后退，離開了洛晚的病房。

賀文軒走出醫院，此時已經是深夜，街頭很冷清，他開著車在空無一人的馬路上游蕩。

心煩意亂。

不知道去哪里，也不知道該做什么，就這樣像無家可歸的孤魂野鬼一樣，漫無目的地在路上游蕩。

夏語璇已經醒了，她傷得比較輕，手術結束得比洛晚要快。

洛晚才剛進入高級病房不久，夏語璇就已經醒了。

然而賀文軒沒有去看她，只是通知了夏家父母過來，就沒有再踏進夏語璇所有的樓層。

不想見夏語璇，他現在最不想見的就是夏語璇。

本能地逃避著所有問題。

比如在小木屋里，為什么他把洛晚抱起來的時候，夏語璇會突然慘叫，為什么恰巧會在那個時候提起她曾經救過他一命的事。

比如他把夏語璇救來出后，為什么已經陷入昏迷的夏語璇，會緊緊抓住他的褲子不放，力道大到他掰都掰不開。

又比如，為什么他怎么叫都叫不醒的人，在洛晚被陸寒川救出來后，自行醒來……

這些，他都不愿去想，至少在事情的真相塵埃落定之前，他不愿把人往最壞的方向去想。

因為……情何以堪。

他疼了寵了愛了好幾年的人，如果一切美好都是假象……情何以堪。

如果……如果洛晚才是當初那個……人，情何以堪啊……

賀文軒開車在馬路上轉了很久。

直到天邊露出魚肚白，早晨的陽光即將穿透云層，喚醒沉睡的城市，他才開著車慢慢往回走。

他沒有回家，而是找了一家酒店洗了澡，換一身干凈的衣服，然后驅車回到龍霆娛樂。

時間還早，他是第一個到公司的人，那么大一家公司，空蕩蕩的很冷清，走路時能聽到腳步的回音。

就像他此刻的內心，一片冷清，一片荒涼。

坐在辦公室的皮椅內，賀文軒點燃一根煙，吞云吐霧。

煙霧繚繞，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在等，等著那個想要本能逃避的、卻又迫切知道的真相。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外面傳來腳步聲，以及秘書和助理交談的聲音。

賀文軒突然緊張不安起來，他摁滅了手中的煙，兩手覆在自己臉上，狠狠地搓了兩把。

沒一會兒，秘書捧著一沓文件推門進來。

以往這個時候，她推門進來，辦公室總是空無一人。

然而今天，辦公桌后面卻坐在一個人！

坐著他們龍霆娛樂圈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總裁！而且滿室都是刺鼻的煙味！

秘書差點沒嚇破膽，強忍住到嘴邊的尖叫，以及濃烈煙味帶來的咳嗽感，秘書強自鎮定地打招呼，“賀……賀賀賀總，早。”

陸寒川淡淡地掃了她一眼，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