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走道上,一排排古樸的燈籠沿著墻壁順勢延展開來,散發出如血般的暗芒。
“好家伙......”
一路跟隨在王祁的身后。
張顯靈眉頭挑起,腳下的步伐未停,嘴上忍不住又調侃了起來。
“話說,掌教的審美挺特殊啊,洞府的裝潢風格如此詭異,不知道的,還以為到了陰曹地府呢!”
緊皺起眉頭。
前方帶路的王祁不耐煩地閉上雙眸,頭也不回地提醒道:“張顯靈,老夫奉勸你最好謹慎行,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年輕人太過氣盛并不是好事。”
去你大爺的......
年輕人不氣盛,那還算是年輕人嘛?!
耷拉下眼皮。
張顯靈沉默不語,心中卻是吐槽不斷,實在是懶得回懟這老小子。
人生在世,若是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去馳騁天下,那還不如早點兒去死!
所謂規矩,本來就是用來打破的。
張顯靈歷經了兩世為人,早已活了個透徹明白,墨守成規只有死路一條,想要闖出個名堂就得不拘一格。
一路無話。
兩人徑直穿過長廊,來到了一扇厚重的大門前。
突然間。
一個熟悉的倩影推開了大門,從室內憤然而出,剛好與兩人撞了個正著。
定睛一看。
正是曾經在宗門內不可一世的歐陽云。
猛地一愣。
張顯靈與歐陽云四目相對,場面頓時變得有些尷尬。
卻見其雙眼微紅,臉頰上還殘留著明顯的淚痕,顯然是剛剛才哭過一場。
輕咬了一下朱唇。
歐陽云狠狠地瞪了張顯靈一眼,目光中充斥著怨毒,冷哼一聲之后,便頭也不回地奪路離去。
連帶著一旁的王祁也受盡了白眼,甚至連招呼也沒打。
這娘們兒......
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委屈,現如今還在老子面前擺臉色,一天到晚地尋找存在感,純屬有病。
冷冷的搖了搖頭。
張顯靈實在懶得搭理,心里吐槽了一番之后,也沒往心里去。
“罷了,進去吧。”
雙手環抱在胸前。
王祁揚起下巴,輕嘆一聲,瞇起雙眼示意道:“最后提醒你一句,說話注意點兒,掌教師兄脾氣雖好,但行事作風向來雷厲風行,惹惱了他可沒你好果子吃。”
書房內。
閃爍不止的燈火忽明忽暗,迎面而來的卻是一陣古怪的妖風。
“何為道,道何為?”
窗臺前。
一個挺拔的身姿背對著門口,掌教司徒忠依舊是一身華服,抬頭正看向窗外半空中的一輪圓月。
說來也怪。
對方明明沒有任何氣息上的外溢,但僅憑自身的那股氣場,就已經讓張顯靈感到了一絲難以喻的壓抑。
輕皺起眉頭。
張顯靈靜下心神,邁步走入書房,還未有所反應,身后的大門卻是猛地自動合上,發出了一聲沉悶的巨響。
“古往今來,多少能人異士窮其一生,所追求的無非就是證得大道,可又有幾個人能說得清楚,什么才是真正的天道呢......”
緩緩回頭。
司徒忠的目光深邃,在月光的照映下,整個人顯得莫測無比,沉聲問道:“張顯靈,你覺得,什么才是真正的道?”
猛的一怔。
面對突如其來的質問,張顯靈頓時愣在原地,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應對。
不是!
沒看出來,這老家伙竟還是個唯心主義的哲學家?!
“很簡單。”
閉上雙眼。
張顯靈沒有任何猶豫,開口直:“道,是人心!”
此話一出。
司徒忠的瞳孔一縮,饒有興致道:“哦?何以見得......”
“欲從心頭來,貪向膽邊生,自古人心最是復雜,凡塵之苦皆來自利欲熏心,卻無法被滿足。”
直視向對方深邃的眼眸。
張顯靈不卑不亢,沉聲道:“所有的善惡黑白與是非區直,不過是迷障叢生,不滿足欲望,又如何放得下欲望,人心難測,亦如大道難尋。”
頓了頓。
張顯靈斬釘截鐵,坦然道:“所以,人心即是天道,欲在心中,但卻不隨波逐流,恒之本心,方可全始全終!”
聞。
司徒忠沉吟了良久,眼眸中的驚駭之色一閃而過。
反觀張顯靈仍然神情自若,雙手負在了身后,沒有半點兒的怯意。
什么狗屁天道!
其實張顯靈根本就不在乎,他只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無外乎登峰絕頂,方能一覽眾山小。
這,就足夠了!
為了這個目標——保持住自己趨利避害的本性,即便爛俗無恥,甚至是坑蒙拐騙和不擇手段。
又有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