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林氏嫁過來我盛家,一生不出兒子,二又不孝敬長輩,三不會伺候相公,成日里只知道拋頭露面,敗壞風俗。這種賤貨,只配被休!”
休棄的女人壞了名聲,就是下頭的孩子也找不到什么好人家。
再者,也會影響娘家出嫁的姑娘以及未出嫁的孩子的婚事。
盛母此舉不可謂不惡心!
“你們……”
有看不慣的林家人想破口大罵,哪里有又想人家溫柔和善,又吃著人家嫁妝的道理,盛家那么多人,全靠盛林氏一個人撐起來,他們還有理了!
林耀宗抬手攔了攔,他一點都沒有被激怒,只擺了擺手,語氣平靜道,“希望等會你們還能這么認為!林三兒,把他給我抓起來,打!”
林三兒立刻上前抓住了盛父,伙同人就開始揍盛父。
盛母:“你殺人啊你,你敢打人,我要告你……”
林耀宗表情很平淡,他覷了眼盛母,回答她,“我方才不是說過了嗎?子不教父之過。”
“至于告我?那就更奇怪了!我們是親家,他兒子待我閨女不好,我與他好商好量兩句,不是應該的嗎?哪里談得上殺人?你看,親家不是叫得挺歡快的嗎?”
盛父發出了殺豬般的干嚎。
林耀宗看著她,“你應該慶幸你是個女人的。”
盛母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
她仿佛是第一次認識林耀宗。
畢竟,以往林耀宗總是溫溫吞吞的,雖然表情總是很嚴肅,但卻從來不曾動過手,對他們這些親家也很是尊敬,何以有過今日的情況?
趙三河看得津津有味,只是看了眼看似冷靜,但拳頭早已握緊的岳父,縮了縮脖子,探頭過去道,“爹啊,咱們,咱們這手會不會下重了?”
林耀宗回頭看了他一眼,看得趙三河有些毛骨悚然,他才移開視線,“族里的人都有分寸的。”
“非常時期總是要用些非常手段的,對于像是盛家這種不要臉的人,又自詡是個讀書人,你是講不通道理的。”
“與其在這掰扯浪費時間,又徒增生氣,倒不如干脆些。”
說著,他掃向趙三河,“你不是經常這樣嗎?”
趙三河摸了摸后腦勺憨憨笑道,“我,我這不是個粗人嗎?不過,您說的有道理!我記住了,記住了……”
林耀宗頷首,“總是要因人而異,因事制宜。”
“受教受教……”
林耀宗當然可以跟盛家以和緩的態度談,可他不愿意啊。
他女兒差點喪命,外孫女也受了大罪!
對于這樣的人家,總是不能太便宜的!
至于姚翠,經過今日,她日后的日子才是真正的水深火熱!
林耀宗睥睨著下頭鬼哭狼嚎的盛家人,又看了眼嚇得緊貼著墻壁的姚翠,移開了目光。
趙容則果然不負眾望,三兩下就把盛曠給拖了回來。
真就是拖回來!
盛曠知道林家總是會找上門的,所以最近就縮在學堂,以為能安靜等風波過去,就跟以往一樣。
結果趙容則沖進課堂上,當眾把他給拖走了,見夫子阻攔,他甚至還掂量了他兩下,涼涼的拋下了一句“他生母為了他害死了他養母,我親姨母,而今我姥爺來討公道了”,就拖著他走了。
這句話足以讓盛曠經營的名聲毀于一旦。
他氣憤不已,但趙容則向來在他心里是個莽子,他路上說得唇舌都干了,都不足以撼動他,反而是給自己添了不少罪。
他原本打算到家后好生跟他算算賬,結果被丟進正屋時,見得里頭的情況,他都呆住了。
他左右看了看,嘴角動了動,第一時間看向了林耀宗,“姥爺……”
林耀宗目無表情地打量著他。
盛曠是真的很聰明,但不是那種聰明人的聰明,而是自作聰明。
他跟他娘姚翠仿佛骨子里刻出來的,總是第一時間知道如何驅害逐利,就好比此刻,他知道事情敗漏,首先不是去看自己爹娘的情況,而是想以多年的親情打動林耀宗。
林耀宗漠然道,“我不是你姥爺。”
“可是,我……”盛曠剛要說兩句甜嘴的話,林耀宗卻已然截斷了他的話。
“你嫡母養你十載,自問盡心盡力,甚是凡事都把你放在親女前頭,連讀書都給你請最好的夫子,物品也是最好的,我可有半句虛?”
盛曠:“娘,娘對我恩重如山,我……”
“那就是了。但你生母生你,待你有生育之恩,你是否要報答?”林耀宗又問。
“這……”盛曠總覺得不對勁。
姚翠卻是知道林耀宗要做什么,她連連道:“阿曠,你別管我!這姓林的瘋了,他要打死你的,你別理他。他不會對我怎么樣的……”
盛曠:“我……”
林耀宗:“你連生養之恩都不知道報,可見是個狼心狗肺,寡恩薄義的。如此還讀哪門子的圣賢書!如此白眼狼,就該送去監牢里,叫青天老爺判一判你的罪過!”
盛曠有些怕了:“不是的,姥爺,我是感謝娘……”
“好。那就更該母債子償了!你生母養你一遭,你就以此來還!”林耀宗站了起來,“你生母害我女,她已然承認,人證具在,難以脫逃。”
“今日,我斷你一臂,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其實無論盛曠如何答,身為小輩,從一開始他就錯了。
身為讀書人,又是晚輩,他該盡孝盡心,若是養母生母起沖突,他就該平衡好。
但偏生,他占著最好的資源,卻從來不曾盡任何子女該盡的責任。
這才是林耀宗最惱怒的一點。
如此自私自利,簡直是枉為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