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沒想到因此惹了村里不少人的青眼。
趙容朗的字清雋有力,頗有風骨,村里人是看不懂這些的,他們只知道趙容朗而今是個出息的讀書郎,他的字又寫的好,故而就有不少拿了些家常食物來換對聯。
比如,東家兩個雞蛋,西家幾捧果子。
就叫原本年底還能清閑的趙容朗忙得團團轉。
為此,趙容則忍不住笑話道,“瞧二弟寫得頭昏眼花的,手腕都腫了,可見這讀書也不是個什么輕省的活計!”
往年或許還能要一兩個銅板,拿對聯換錢,但眼下趙家最不缺這個了,故而就不好做出這副做派了。
只能讓趙容朗受累了。
趙容朗對此也只能苦笑,看了眼旁邊給自己磨墨的趙榮康,“我就只盼著,來年小康的字也能拿出來撐場面了。屆時,也就不用我來一個人來寫半個村的對聯了!”
“我啊,就怕再寫下去,來年看到那五谷豐登的幾個字,我都不認得了!”
但抱怨歸抱怨,事情還是得做的。
而且,這也是村里人看得上他們家,這才來求著幫忙,故而趙容朗也是拿著十分的心思在寫字的。
趙容則沒那耐心盯著他們寫字,他則是帶著趙榮貴和趙宛舒幾個去貼對聯貼窗花了。
窗花是桑枝和錢馬氏剪的。
當桑枝剪出完整又復雜的福字后,趙宛舒才發現她還有這等心靈手巧的能耐,可惜她手笨總是剪壞。
家里復雜的窗花是桑枝用大紅紙剪的,普通的是錢馬氏剪的。
趙宛舒往右邊偏了偏,提醒正在上頭貼對聯的趙容則,“不對,不對,偏了偏了,還要過來一點點。對對對,就這位置,好了!”
趙容則立刻把沾滿漿糊的對聯貼穩當,兄妹兩貼好后,趙容則就抱著梯子進屋貼別的了。
趙宛舒落在后頭收拾了兩下,就要進去,突然就聽到身后傳來疾馳的馬蹄聲。
她腳步一頓,像是想到了什么,連忙回過身來,就看得一匹神駿的白馬堪堪停在身后,背上是一身漆黑大氅,玉樹臨風的蕭承煜。
她一時有些怔忪。
直到蕭承煜快步下馬,走到她跟前,她才恍然回神,抬頭看著他風塵仆仆的俊臉,“蕭承煜……你,你回來了?”
蕭承煜喘了口氣,朝著她溫和地笑了笑,“嗯,阿宛,我回來了。”
趙宛舒這才正經回神,她臉頰都亮了起來,她抬手握住了他帶著鹿皮手套的手,摩挲著他冰涼的指尖,又看了看他被凍紅的臉,心里驀地就有了落實感。
“太好了!”她撲到他懷里,抱住他勁瘦的腰道,“你回來了!你不知道,小光可想你了,日日都在門口等著你,隔三差五都要問我你何時回來。我都跟他保證了,說你過年肯定回來,原本還以為你會失信,沒想到你竟真的回來了!”
“讓你們擔心了!”蕭承煜抬手摸了摸她的頭,扶住她單薄的肩膀。“我身上臟,仔細弄臟你的衣裙。”
趙宛舒順勢退開了兩步,“那邊境的情況怎么樣了?嚴重嗎?你回來,王爺他們知道嗎?”
“嗯。還算穩當,年關時,那邊落了大雪,封了幾座山,敵方那邊自顧不暇,也沒工夫想這些了。故而,我們也能過個好年。”頓了頓,蕭承煜笑了笑,“王爺知道我定親了,就想著讓我先回來一趟。就是,我著急回來,沒帶什么好年禮……”
“人平安回來就好,年禮都是小事。我爹娘也不在意這個。”
先前蕭承煜下聘送的東西都嚇著她爹娘了,年禮什么的,他們也沒放在心上。
“好了,先進來吧!”趙宛舒拉著他進屋。
“可……”蕭承煜是心里掛念趙宛舒這才一路奔馳而來,并沒想著兩手空空的進去。
趙宛舒沒理會,只把他扯進門來,“沒什么可是的。好了,洗把臉,等會叫小光見見你,可別叫他掛心了。”
雖然趙宛舒現下也想跟他好好說話膩歪一下,但眼下都快除夕了,根本不是什么好時候。
蕭承煜先去洗了臉,解了披風都落了風雪,先去見了趙三河幾人。
趙三河先前也得知蕭承煜去邊境保家衛國了,還以為他回不來,眼下看他平安歸來,心里也倍感歡喜。
至于年禮,林彩云也是不在意的。
都說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滿意,而今看著形單影只的蕭承煜,她主動邀請道,“阿煜啊,我看你也別單獨起爐灶了。今年啊,你與你弟弟還有幾個兄弟都到家里來過年,家里熱熱鬧鬧的,才是好呢!”
趙三河皺了皺眉頭,他倒不是不樂意,而是時下叫女婿上門過年,那不是上門女婿嗎?
許多人家都忌諱的!
但蕭承煜卻渾然不在意,他笑了笑道,“恭敬不如從命,那阿煜就勞煩二老了。”
他也想跟阿宛多待一陣子,若是住在趙家,一個屋檐下,兩人也多些說話的機會。
而且,他年后就又要離開了,所以也是能把握一時是一時。
頓了頓,蕭承煜又道,“只是,眼下我還得回去通知幾位兄弟,就不好在府中耽擱了。晚些,我再來給你們請安!”
順便把準備好的年禮拉來!
跟趙三河夫婦說完話后,蕭承煜就去領蕭韶光。
蕭韶光本來在貼窗花,見得自家哥哥回來,窗花都顧不上了,飛快地躥了過來,撲進了哥哥懷抱里求抱抱。
蕭承煜忍不住笑了笑,三兩下掂量住他,把人從地上給抱了起來,“小光,變重了呢!瞧著還長高了!”
蕭韶光靦腆地紅了臉,眼眶卻是濕潤的,他抱住蕭承煜,“可是,哥哥卻瘦了。”
“哥哥,我想你!”他又蹭了蹭蕭承煜的脖子。
蕭承煜心里一片柔軟,“嗯,哥哥也想小光。”
他而今在外,最是惦念的,也不過是趙宛舒和蕭韶光。
見得他們都安好,他也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