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聯寫的是晉室南遷之后,謝尚在牛渚采石制作石磬,使晉室重新擁有太樂的典故,謝尚字仁祖,采石的地方就是后來大名鼎鼎的“采石磯”。
        下聯則是“尚書再造”的故事。
        秦始皇焚書坑儒,伏生冒誅殺之罪,將《尚書》匿藏于壁中。劉邦平定天下,伏生返回故里,求其所藏《尚書》,損失大半,僅剩二十八篇,漢文帝時,求能治《尚書》者,天下無有。后聞伏生之名,乃下令召見。
        然伏生年逾九十,不能赴京,漢文帝遣太常使掌故晁錯親赴鄒平。伏生年事已高,語不清,使女兒羲娥代,傳授《尚書》二十八篇,傳四十一篇,后世稱《今文尚書》。
        老爺子將曾師祖手稿的重新發現比喻為謝尚恢復禮樂,伏生重傳《尚書》,同時下聯還有催促辜家盡快將辜少咸的遺作整理出來傳播開去的期盼。
        這就由不得周至不替師門鄭重感謝了。
        老爺子換了一支筆,題上款署,從兜里摸出一個小紫檀盒,推開蓋子,里面是一枚印章。
        老爺子取出印章蓋上鈐印,問道:“肘子和喬木帶印了嗎?”
        周至和吳喬木都點頭表示帶了。
        “來,你們也各自署款鈐印。”老爺子將筆遞給周至:“你們這一門著述太遲是公認了的,我寫這個,目的也是想催一催你師爺爺,你幫我帶給他。”
        
        周至都不敢反駁,只得乖乖地點頭:“是。”
        “兩個小朋友書法都不錯。”老爺子點頭表示贊賞。
        “喬木是靈性十足,但是看得出來練習還不久。”夫人是真行家,可不是夾川中學趙尚中那種半桶水書法水平的校長:“最難得的還是肘子,自幼錘煉章法的童子功。”
        “喬木還要多練習楷法,肘子楷法早就成了,家中大人還不許你們練習草書?”
        “這個……”周至和喬老爺面面相覷,周至解釋:“義兄以前是玩水彩的,后來檢查出色弱,才改了書法和水墨。他干什么都像模像樣,他也沒有老師,就我偶爾和他聊聊,其余全是自己摸索,能寫出這樣我還是佩服得很。”
        “這天份的確可以。”夫人點頭:“不是說喬木要來首都讀書了嗎啊?沒事兒可以常來畫院玩玩,請老師給你做做專業的指導。”
        “謝謝先生。”吳喬木當然又驚又喜,夫人所在的畫院那是全國知名書畫家扎堆的地方,這等機緣換到別人,那可是夢寐以求的事情,趕緊道謝。
        “我義兄沉肅慣了,不善于表達情緒。”周至笑道:“其實他心里已經高興得狠了,你看他手指頭都在抖。”
        眾人都是大笑。
        “家里大人也不是說不讓練習草書,”周至這才解釋自己:“而是現在學業太重,他也就沒法管我了。”
        “梁詩正的書法我不推薦,過于拘謹,秀麗倒是秀麗,但依舊是館閣的路子,失去了靈動。”夫人一點不給書法家丈夫面子,說道:“長峰練起來,多習二王,多跟家中老人請教。”
        “是。”周至乖乖點頭。
        “走吧,我們看看綿堂宅的后進院兒到底什么樣。”王老爺子說道。
        “對,俞哥正好在這兒。”周至說道:“有什么想法可以同他講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