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聲音沉沉:“夫人,將軍這是征戰沙場已久落下的勞病啊,在邊疆那等干燥地帶還好,可京中不同,每到下雨,渾身便如螞蟻爬,痛苦難耐。”
她充滿希冀地詢問解法,可太醫搖頭。
“將軍這病,最多只能短暫壓制,病發時以藥物止痛,根治不了。”
那時戰飛舟臉色蒼白,目光淡然地安撫她。
彼時的她沒有看見戰飛舟攥緊的雙拳,眼底的暗恨。
她不甘,她不服,為此請遍京中名醫,可得到的結果都是如此。
她開始后悔,后悔為何在幼時祖父讓她跟他學醫時她不肯,以至于現在如此的無能為力。
也是從那時起,她就發誓,一定要好好修習醫術。
別人看不了的病,她看。
別人醫不好的疾,她醫。
于是此后除了翻案、處理將軍府一家老小的事宜,她又多了一件事——跟著祖父學醫。
她把心思分為三份,在終于翻案成功,將戰飛舟再度送往邊關之時,又變為兩份。
日夜的苦修沒有辜負她,她用針扎自己以求更快認識身體穴位,翻閱古書以身試藥。
她曾經是那樣怕苦的一個人啊,生病之時,爹娘哥哥輪番上陣,用糖果誘惑她,哄她半日她才能喝下一碗藥。
可在日復一日的習醫練習中,她克服所有難關以身試藥,從最初的緊皺眉頭喝完要立刻吃糖,到最后,她面不改色喝完一碗,甚至還能十分冷靜地做出分析。
她的味蕾幾乎感受不到藥物的苦澀,皇天不負,她也終于求得解法,不惜親身赴去邊關,想為他治病。
可歷經千辛萬苦來到邊關,迎接她的卻是一聲冷漠地:“沙場重地,夫人莫要胡鬧。”
胡鬧?
是了,戰飛舟不愛她,更不會相信她,她研習那么久的醫術,在他眼中不過一場笑話。
可她仍舊不忍,不忍看他雨天時痛苦的神情,顫抖的身體。
于是憑空捏造了一個“闕神醫”,蒙上面紗來到他身邊為他診治。
他不知道,她每每為他施針一次,手便會脫力三天,這三天里,連一只筷子都拿不穩,吃飯都要婢女喂食。
但他不知道,他不知道所謂的“闕神醫”是她,他更不知道她對他的付出。
可縱然如此,她也甘之如飴,看著他的傷勢漸漸好轉,陰雨天不再那么痛苦,他的眼睛終于漸漸多了絲光亮,她便覺得一切都值了。
恍然間,春桃低低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小姐,我已經讓人去收拾了。”
她已經抹干凈了眼淚。
秦雪神思回游,站起身來,素手妥帖地放在身前,微微彎唇,大家氣度盡顯無遺。
“走吧。”
“既然公主進府,是圣意恩賜,我與他和離,自然也不能落了下風。”
清雅公主風風光光地來。
她,也要風風光光地走。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