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從紫羅蘭帝國滅亡的那一刻，從他在無數黃沙掩埋的墳墓當中爬出來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改變了對這一切的認知。

他死過一次，卻再一次荒誕地活了過來。

他說過一句話，而也許也就是那句話，才讓他在那場屠神的競賽中，再不枉顧任何的代價與仁慈。

“我已不相信死亡。”

她的嘴唇微動著，復雜地說出了那句話。

法師塔內一片寂靜。

林恩怔怔地靠在搖椅之上，體悟著她剛才說的那句話。

這一瞬間，他突然明白了過來。

原來如此。

因為他知道，也許就是在那一刻，那位大君才真正地完成了從人到神之間的心態的變化，因為他發現了這個世界的荒誕，也發現了規則的本源邏輯，因為一切所謂的物質，所謂的生命，靈魂，其實都不過是無數的法則所編織出來的產物。

因為如果當你真正地達到某個高度之后你就會發現。

哪里有什么死亡……

只要你變得足夠的強大，只要你能掌握了法則本源的運行的邏輯，你可以在翻手間讓人起死回生，你可以讓空間變得無限大與無限小，你可以頃刻間讓時間為你而逆流。

所謂的生死，不過是凡人無法應對自然規則所產生的一種畏懼，一種無能為力。

“原來如此。”

林恩的眉頭緊皺。

“我明白了。”

如果生死的界限都已經可以隨意突破，那對他來說，不管死多少的人又如何呢？

因為只要你能創建出一個新的世界，一個新的秩序，那過去所有被你破壞掉和毀滅掉的生命，都將變得毫無意義，因為你已經強大到能夠在一念之間，便能將曾經死難的所有的人再一次拉回人世。

他深吸了一口氣，陷入了沉默。

因為就算知道了這一點。

但是一個人到底得是有怎樣的魄力，才能夠讓自己壓制住心中的痛苦，做出這樣瘋狂的事情呢？

因為他可是非常清楚。

那位大君不僅僅是為了他的妻子，他也是為了所有被神靈壓迫之下的生靈奮起，想要給所有人創造一個沒有神靈與壓迫的世界才踏上這條道路的 。

林恩抬頭，道：

“這真的是無法想象的瘋狂……”

艾維兒坐在了壁爐前的椅子之上，抓著那張厚厚的毛毯，火光照耀著她的臉頰，讓她的眸子在柴薪中折射著細碎的光華。

“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確實實現了當時的構想。”

“因為也就是在他入主了沉眠者，在我們以為他再也回不來的很長一段歲月之后，我們再一次得到了他的消息。”

林恩一怔。

艾維兒抬起了頭，目光仿佛能夠穿透高高地法師塔，看到那璀璨的星空。

“我依然記得那一天，當我們抬起頭的時候，黑暗的夜空中，群星閃爍。”

群星寂滅下的黑暗中。

他們看到了那無數的光點，就像是綻放在死寂浩宇中的煙花，照亮了那片漆黑的夜。

他們看到了無數的渡鴉的奮起。

看到了他們在黑暗的宇宙中誕生，全身散發著光芒，就像是吹響了新世界的號角，在這寂寥的黑暗宇宙，自由地翱翔。

“那一天，渡鴉來了。”

林恩怔怔地望著她的側臉。

那一瞬間。

他明白了過來。

再一次的，他的耳邊仿佛再次浮現出了曾經聽艾雯爵士提起過的那段古老的童謠。

如果這冬天太久了，你會怕嗎？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