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里,季宴突然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濁氣。
“當時我如果不撞他的車,就只能去撞旁邊無辜的車傷及無辜的人,我承認我的確是故意撞的他,但我確實別無他法。”
“……”
顧晚突然就覺得喉嚨有些艱澀。
她抿起唇。
有些艱難地說:“可是厲寒錫在這件事情里也同樣無辜。”
她能理解季宴不想傷害無辜人的想法,但是她不能茍同季宴能這么心安理得地覺得厲寒錫就罪有應得活該遭此劫難。
厲寒錫又做錯什么了呢?
他沒有插手于季家人的恩怨,沒有趟這趟渾水。
他只是美美地帶著花準備去畫展。
他什么都不知道。
就遭此劫難。
季宴表情很疑惑,像是有些不解顧晚怎么會替厲寒錫說話,“我原本還以為,你會很討厭他。”
“我的確討厭他,但是他在這件事里的確是無辜受害。”
“我知道。”季宴有些黯然地垂下眉眼,“所以我心甘情愿配合調查,也積極地道歉,給他們賠償。”
顧晚沒再說更多了,因為這件事情里其實仔細說起來,季宴也是無辜受害。
“抱歉,我最近情緒有些不太穩定,你受傷了嗎?”
“只一些小擦傷而已,安全氣囊完全護住了我。”
“那就好。”
頓了頓。
季宴突然了然地笑了笑,問:“你應該已經見過厲寒錫了吧?”
顧晚沒有隱瞞地點點頭。
“厲寒錫他……傷的嚴重嗎?”
“好在他那天沒有坐以前常坐的位置,所以沒有致命傷,只在腰腹處有很長的一道傷,縫合了很多針,昨天傷口崩裂,現在在留院觀察。”
季宴點點頭,有些悵然若失。
“改天我去親自登門道歉。”
“嗯。”
兩個人也就突然沒話講了。
顧晚終于弄清楚了事發清晰的來龍去脈,卻又感覺好像誰都沒有錯。
她腦袋很亂。
“其實……”倚靠在長椅上的季宴突然很輕地開口說,“其實那時候,我以為我可能就要死在那場車禍里了,我原本也有辦法可以把傷害拉到最低,只讓我自己死。但是在最后那瞬間,我卻又在突然間遲疑了。”
顧晚好奇地看向他,有些疑惑:“為什么,是突然發現生命還是很可貴嗎?”
“不是,我只是有些擔心你。在那瞬間,我想到的并不是我媽媽,也不是想讓我死的兩個哥哥,而是你。”
季宴眼神真摯誠懇,清晰通透,倒映出顧晚的身影。
“我在想你現在好容易擺脫了厲家,可以自由自在地過自己想要過的生活了,如果我死了的話,唯一能跟厲寒錫抗衡的人也就沒了,那你的平靜生活一定會被徹底打碎。我不想看到那種畫面,所以在那時候,我毅然決然地選擇撞向了厲寒錫的車——”
說到這里,季宴有些苦笑地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