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宛歆拭去面上淚痕,露出感激的笑。她的臉色因哭泣有些蒼白,目光卻異常地亮,“多謝母親,多謝二弟。”
……
月明星稀,裴儉從顧府告辭。
鎮國公后日便要離京往北地去,他這些日子仔細回憶前塵,將記憶中北梁突襲的方位和戰術一一與鎮國公說了,還有后來顧辭領兵時反擊的策略,也一一說明。
顧承業十分欣慰,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時章大才,有些策略便連我都沒有想到,顧伯父要多謝你。”
裴儉垂眸看著沙盤,并不居功,“這些并非我想出來的。”
他只是記性好,善于總結。
顧承業如何也不會想到世上還有重生這等奇遇,只當裴儉謙虛,笑道“此戰若勝,你便是大功臣,顧伯父為你請功!”
裴儉沉靜如常,并不因此喜形于色。他的身上總帶著一種超越同齡人的成熟與穩重。
顧辭與他相比,就顯得毛躁青澀許多。
“你與青野之間,是不是有什么齟齬?”
顧承業是武將,也不講究拐彎抹角,大馬金刀坐在,一雙眼睛深邃無比,“你們在我面前裝得再像,還不夠火候。”
裴儉也沒想裝。
昨日圣上旨意才下來,準允鎮國公返回北地,今日顧辭就不見了蹤影,去找誰不而喻。
他且心頭郁郁,是以也直接道:
“我與他喜歡上了同一個姑娘。”
這回輪到顧承業意外。
早在今年春天,他便接到妻子來信,說小六有了心上人,后來顧辭送去北地的每一封信,總會提到那溫家姑娘。
原本他這回回京,便要去溫府提親,奈何北地戰況不明,他諸事纏身,如今又要匆匆返回。
顧承業戎馬一生,并非兒女情長的性子,問道:“你讓了?”
裴儉看了顧承業一眼,郁聲道,“沒有。”
“爭了?”
“沒爭過。”
“放下沒?”
“放不下。”
“打架沒?誰贏了?”
“打過,平手。”
顧承業哈哈大笑起來,“我們小六,女人緣一向比你好。”
裴儉不吭聲。
顧辭性格開朗,的確招姑娘家喜歡。
憋了半日,裴儉悶聲說道,“我不會放棄的。”
“有志向!”顧承業鼓勵地拍了拍裴儉的背,“顧伯父支持你,將小六的心上人搶過來!”
顧承業自幼看著裴儉長大,深知他的秉性為人,不說其他,只說在這風口浪尖,他能這般不遺余力幫顧家,裴儉與顧辭就是一輩子的好兄弟。
至于那溫家丫頭,便只看與誰緣深了。
畢竟能叫小六與裴儉同時喜歡的,一定是個好姑娘。
裴儉從顧府出來后心情很好,因為顧伯父笑著說,“你若是將小六的心上人搶過來,伯父到時與你主婚!”
顧府平安,念兮回心轉意,這兩件事于他而,真是再美妙不過,哪怕是想一想,都叫人心情愉快。
直到他在門外遇到侯在燈下的許宛歆。
那股玄而又玄的微妙心情也隨之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