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夢?”念兮問。
裴儉笑了一下,聲音沉沉,“關于你的。”
他說話時,車廂里的空氣是流動的,少了那種叫人難以忍受的暗涌,于是念兮順勢道,“是什么?”
裴儉再次笑了一下。
幽深的俊目流波溢彩。
“說了你會不高興。”
這輛馬車并不大,車廂里只坐了他們兩個,她看著那雙深邃而不可測的眼眸,心頭一顫。
出于本能,她不再追問,想也不想道,“那就別說了。”
“嗯,好。”
他笑著應好,下一刻身子卻已離開位置,一手攬過念兮的腰肢,一手撐在她的后腦,甚至沒有一刻停滯,在念兮的驚呼聲尚未出口時,已經堵在了喉嚨處。
發出一陣陣嗚咽。
他早有預判。
所以鉗制住她的腰,固定著她的頭,叫她不得不承受,這突如其來的,這無法抑制的,這摧枯拉朽的吻。
裴儉單腿屈膝跪在地上,仰頭吻她。
她退一步,他進一分。
像是兩軍對壘,分寸必爭。
他是狡詐的老兵,充滿著耐心的毅力,帶著視死如歸的決心,終于將她逼入絕境。
念兮張口想要罵他,卻被他攻城略地,一再索取。
從狂風暴雨到細泉涓涓,任憑念兮如何拍打他的肩膀和手臂,推搡、抓撓他的臉頰,他依舊不肯放過她。
直到念兮實在喘不過來氣,他才松了嘴。
仍舊保持半跪的姿勢,雙手攬著她的肩背腰肢,將自己緊緊貼著她的心房。
他說,“我怕說了你會生氣,念念,我演給你看。我夢到的,是我們的曾經。”
念兮此刻已經脫力。
方才的扭打推搡,以及那個毀天滅地般的吻,叫她無力地靠在車壁上,像條脫水的魚。
身體被他抱著,他沉重地壓在她的心上,念兮很煩躁,很矛盾,很想打人。
卻不想說話。
語太蒼白,不足以形容裴儉的無恥。
四周靜悄悄的,再聽不到小販路人的聲響,甚至是車馬在青石板上的轔轔聲。
馬車不知何時停了下來。
念兮懶得掀開簾子去看。
太混亂了。
一切都是他的預謀。
她痛恨掌握一切的那個人。
他想要忽視就忽視,想要挽留就挽留。
她不喜歡這樣的狀態。
“你混賬!”
裴儉面不改色,聽著她有些激烈的心跳,閉上眼睛,心里忽然踏實起來。
像是找回了自己的一部分。
帶著失而復得的滿足。
“你自私涼薄,無情無義,一手遮天,你無恥!”
“你說得沒錯。”
裴儉牢牢箍住她纖細的腰身,“是我的錯,我一心追求名利,卻冠冕堂皇地說是為了我們,其實就是為了我自己。我實在自私,我連我自己都丟了。念兮,是我對不住你,可我離不開你,舍下你,便是舍下我自己……”
他握著她的手貼在自己的臉頰上,雙目發紅,“可是怎么辦?我沒法忍受你的眼里再沒有我,我沒有辦法克制內心的那不講道理的占有欲。念兮,我是你的,求你,別對我這樣狠心……”
“別離開我。”
他的鼻梁高聳睫毛濃長,臉上還有方才激烈推搡時被她抓破的傷。
念兮再也發不起狠,像是受盡委屈的孩童,無聲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