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淮回府時,天色已經擦黑。
他身上有濃重的酒氣,但眼神很清醒。
守門的阿財說:“顧護院,你上哪兒去了?夫人正找你呢。”
顧長淮立即向內院走去,站在窗下,輕聲喚道:“夫人,您找我?”
葉蘭舟剛洗完澡,正坐在銅鏡前梳頭發。
聽見顧長淮的聲音,她起身走到院子里,站在廊檐下。
廊下掛著燈籠,有光但不大亮,照得院子里模模糊糊、半昏半明。
夜風清涼,吹動著纖薄的衣袂和濕漉漉的長發。
顧長淮目不轉睛地望著葉蘭舟的倩影,又雙叒叕失了魂。
不知何時,她再也不是干癟瘦弱的豆芽菜,出落成了水靈靈的大姑娘。
冰肌玉骨,豐神俊秀,在清麗柔婉之余,另有一股子勃發英氣,令人看一眼就移不開目光。
葉蘭舟吁了口長氣,主動說道:“清河縣的官差在找我。”
顧長淮猛然回神,驚問:“容漓要動手了?”
“我不知道。”葉蘭舟搖頭,“官府出了告示,表彰我醫術高明,號召全城大夫向我學習。我祖母一家,憑著是我的親戚,還得了一百兩賞銀。”.bgee.
“那你的意思是?”顧長淮往前走了兩步,在離她三尺遠處站定。
燈光照在葉蘭舟臉上,給白凈的皮膚鍍上暖黃色,柔和了英氣,越發顯得嬌柔可人。
顧長淮貪婪地看著她,將她的每一絲表情盡收眼底。
葉蘭舟想了想,說:“我想回去看看。”
顧長淮眉頭一皺,遲疑道:“萬一這是容漓設的陷阱呢?引蛇出洞,然后……”
他抬起右手,往下一按,做了個“殺”的動作。
葉蘭舟表情凝重地道:“我也想過這個問題,但如果不是呢?”
一萬兩銀子畢竟不是小數目,要是能拿到,她和孩子們的生活會更有保障。
最重要的是,假如容漓不是要滅口,那她就不必隱姓埋名、東躲西藏。
她可以放心大膽地行醫救人,而不用擔心萬一神醫的名聲傳揚開來,會惹來麻煩。
退一萬步來說,即便容漓真的要滅口,找她領賞只是計謀,她也不怕。
大不了躲進空間,他們還能追到空間里來殺她不成?
更何況,如果容漓真的要滅口,勢必要對她窮追不舍。
她回清河縣,才能擾亂殺手的視線,令他們以為她一直在清河縣藏身,豐城這邊的家和孩子們才會更安全。
顧長淮緊緊地盯著葉蘭舟,眸子里滿是不解。
回清河縣領賞太過冒險,一個弄不好,就是掉腦袋。
她好不容易才帶著孩子們安頓下來,為什么要回去自投羅網?
葉蘭舟抿了抿唇,聲如嘆息地道:“顧長淮,我自顧尚且不暇,沒有余力顧你。你自己……”
她想說讓顧長淮自己找個機會,犯點恰當的錯誤,名正順地被趕出江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