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蘭舟轉身就往正房走,紅桃擺擺手,不耐煩道:“都散了吧。”
鬧這一陣子,天都蒙蒙亮了。
紅桃打了個呵欠,徑直去后罩房,打算小憩一會兒,就伺候幾位少爺和小姐起身。
家丁散去,何全氣沖沖地推了顧長淮一把,怒道:“你還不走?”
虧他對他另眼相看,這不成器的東西,進府頭一天就出紕漏,連累他也被夫人呵斥。
顧長淮垂頭喪氣,被何全大力一推,身子晃了晃。
依著他的暴脾氣,要擱平時,早就給何全好看了。
可現在他心灰意冷,半點勁也提不起來。
顧長淮懶洋洋地邁著步子,走到下人房。
他沒什么東西要收拾的,脫下江府的家丁服飾,換上自己的粗布衣裳,就可以離府了。
交還衣物,從偏門出去。
望著灰撲撲天幕下的黑瓦白墻,顧長淮就跟被人掏空胸腔似的,說不出的難受。
他忽然如一道閃電般猝然而起,躍上房梁,一個倒掛金鉤,就從正房的窗子鉆了進去。
葉蘭舟剛躺下,聽見動靜,一手掀被子,一手撈起衣服,翻身下床的同時,將衣服裹在身上。
“誰!”
“是我。”
顧長淮清俊的身姿站在窗前,被窗外透進來的灰蒙天光籠著,仿佛蒙著一層薄塵。
葉蘭舟眉心擰成了死疙瘩,垂在身側的拳頭不自覺地握緊。
這小子屬狗皮膏藥的嗎?
怎么黏上了就甩不開呢?
“你還來干什么?”葉蘭舟怒氣沖沖地質問。
顧長淮幽幽地看著她,眼神說不出的受傷。
“蘭舟,對不起,我……”
“你不是故意的?”葉蘭舟似笑非笑地打斷,毫不掩飾語氣里的諷刺。
顧長淮頓時啞口無,慌亂又無措地看著她。
葉蘭舟走到桌邊坐下,給自己倒了杯水。
水已經涼透了,一口氣喝掉大半杯,才覺得胸腔里的煩躁輕了些。
她好氣又好笑,忍不住問:“顧長淮,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好欺負,所以才可著勁兒跟我過不去?”
“不!不是這樣的!”顧長淮頓時急了,“蘭舟,我從沒想過要跟你過不去,我……我只是……”
“只是什么?”葉蘭舟嗤笑了聲。
顧長淮到了嘴邊的話,就那么卡在嗓子眼里,上不去下不來。
他只是控制不住地想要靠近她。
只是想離她近一點、再近一點。
只是一瞧見她,就滿心歡喜。
只是……
葉蘭舟嘆了口長氣,無奈地苦笑。
“顧長淮,我們不是一路人,你別再……”
“我不當山賊了!”顧長淮腦子一熱,脫口道,“蘭舟,如果我不當山賊,你是不是就不趕我走了?”
葉蘭舟皺了皺眉頭:“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