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八初六不為所動,昂然而立,半步不讓。
葉蘭舟連連皺眉,這個沐王爺聲音聽著挺溫和的,架子倒不小,說翻臉就翻臉。
她心念一動,將儀器收回空間,而后揚聲喊道:“初八,初六,請沐王爺進來吧。”
黎沐聽見屋里傳來女人的聲音,詫異地問:“六弟向來不近女色,屋子里怎么會有女人?”
不等兩人答話,他就“哦”了一聲,尾音拖得老長,眼里劃過一抹曖昧。
“你二人早說,本王何至于做此掃興之事?糊涂蛋!”
葉蘭舟一聽,就知道沐王想歪了。
初八連忙解釋:“回王爺的話,此次為王爺治病的,乃是豐城名醫江夫人。”
“江夫人?本王倒是從未聽說過。”
“便是前陣子為宣武侯治病的那位,如今宣武侯已然行動自如,聽說昨日還進宮給皇上請安了。”
黎沐一聽,眉頭挑得老高,驚嘆道:“是么?
我倒是聽說宣武侯病體大好,父皇龍顏大悅,直說我東黎萬里江山,又有了保駕護航之棟梁。
原來為宣武侯治好頑疾的,竟是位女大夫。”
初八又道:“江夫人向來只出入深閨內院,為各家女眷治病,因此名聲不顯。”
黎沐饒有興趣地道:“既是名聲不顯,你們又是如何找到的?”
初八初六對望一眼,面面相覷。
葉蘭舟及時推門而出,款步上前,深施一禮。
“民婦江葉氏,見過沐王爺。”
黎沐循聲望去,不覺一怔。
來人一襲淡青色衣裳,沒有任何繡紋花樣;
腰間沒掛任何環佩飾物,只挎著一個同色布包,方方扁扁的,繡著一支蘭花,幾片細葉。
目光上移,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柔潤的鵝蛋臉,不施脂粉,素面朝天。
眉目疏淡,嘴角雖然含著淺淺的笑意,卻有一股子清冷疏離之感。
分明近在眼前,卻讓人覺得,這人是飄在云端天際,至遠至近,無法觸及。
深秋午后的陽光溫暖明亮,碎金子似的灑在她身上,卻無法將那份清冷感消融一二。bgee.
黎沐怔怔地道:“你便是江夫人?”
葉蘭舟垂著頭,淡聲應道:“正是。”
葉蘭舟還行著禮,等候這位尊貴的沐王爺吩咐她起來。
初八一看,忙道:“沐王爺,您請。”
黎沐輕顫了下,恍然回神,深深地看一眼葉蘭舟,這才舉步入內。
葉蘭舟站直身子,瞇著眸子看過去。
黎沐進門時,又偏過頭看了葉蘭舟一眼。
四目相對,黎沐腳步一頓,彎了彎唇角,而后才消失在門里。
初八關切地道:“江夫人,沐王爺一向寬厚和善,不會為難您的,您大可放心。”
寬厚和善?
葉蘭舟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就她前世一百多年的人生經歷,在戰部多年磨礪出來的這雙眼睛看來,這位沐王爺,似乎并不簡單。
不過話又說回來,皇室子弟,有哪個是省油的燈?
“江夫人,王爺的眼睛如何?您的家傳秘術能治么?”
葉蘭舟答道:“有五分把握。”
“真的啊?!”初六驚喜地叫出聲來,“江夫人,您說有五分把握,那至少有個七八成,不然您斷不會如此說。”
葉蘭舟直挑眉,驚奇地道:“你如今對我倒是很有信心嘛!”
初六抓了抓腦袋,不好意思地笑笑。
他被葉蘭舟一針扎到失語,又一針治好,哪里還敢對她有半分懷疑?
葉蘭舟環視一圈四周,沉下臉色,鄭重地叮囑:“對外切不可聲張,若有人問起,只說王爺痼疾沉疴,難以施救,多方延醫問藥,不過是盡盡人事而已。”
初六一愣,嘴唇動了動。
初八連忙應道:“江夫人放心,我等一切謹遵江夫人吩咐。”
“我先走了,明日一早,我來為王爺施針用藥。”
“您今日不開方子么?”
“不必了,每日所用藥物,我親自帶來。”
初八初六立時精神一凜,心領神會。
離開王府時還早,葉蘭舟又往宣武侯府拐了一趟。
她先去向宣武侯請安,不料宣武侯進宮了,還沒回來。
彭錦玉在兵部當差,也不在家。
去后院見宣武侯夫人王氏,就見彭向遠、彭向前也在,紅著眼圈哭哭啼啼,劉氏繃著臉怒氣沖沖的樣子。
劉氏一看見葉蘭舟,招呼也不打,微微側了側身子,不想搭理她。
王氏怒道:“老三媳婦,你這是做什么?
江夫人乃是咱們家的大恩人,你怎可如此怠慢?”
劉氏這才拉著臉,向葉蘭舟點頭問了聲好:“江夫人來了,坐吧。”
葉蘭舟心里有數,定然是三郎獲勝,彭向遠、彭向前被當馬騎,沒了面子,找祖母與母親哭訴來了,這才惹得劉氏生氣,遷怒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