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張讓開自己的位置，示意遲渺過去。

然而遲渺看著病床上的外公，卻連抬起腳步都覺得困難。

她從小跟著外公長大，外公會在下雨天帶她去踩水坑，也會在晴天帶她放風箏。

他給她講故事，給她做竹蜻蜓。

可是他現在躺在病床上，虛弱的連說話都困難。

外公年輕的時候，英俊帥氣，李燕南和遲渺在外貌上都遺傳了外公的優點。

遲渺站在病床邊上，手有些抖，她看著面前的老人，因為中風，而臉部有一半是扭曲的，嘴角也咧到了不正常的弧度。

可外公卻還在動著嘴唇，似乎有很多話想和遲渺說。

遲渺只能蹲下，將耳朵貼在外公的唇邊。

可他帶著氧氣罩，面部扭曲又很難說出話，遲渺聽了半天，也什么都沒聽到。

外公著急了，他渾濁無光的眼睛緊緊盯著遲渺，布滿皺紋的眼角慢慢流下一滴淚。

遲渺的眼眶已經通紅，但她不敢在外公面前表露出來，只能忍著，然后拿了紙替外公擦眼淚，還故作輕松的說：“外公，您都七十多了，怎么還哭鼻子？”

外公的手指抬了抬，什么都沒說，只是示意遲渺看他的手指。

她愣了下，隨后明白過來，攤開手掌放在外公的手指下。

外公的手指只能小幅度活動，所以每一筆都寫的很緩慢，但就算這樣，他也很吃力，一句話寫完，手就直接摔落在床上，然后閉上了眼。

遲渺離開醫院前，又去找了個護工幫忙照顧外公。

外公剛剛在她手上寫，讓她現在就回療養院，打開衣柜的第二個抽屜。

遲渺不知道是什么，一路昏昏沉沉的開車回去，小葉已經先回凌華。

直到到了療養院，在外公說的那個抽屜里拿出一個小盒子打開，遲渺一路都壓著的心情，才一下都冒出來。

她坐在地上，靠著柜子，懷里抱著那個盒子，將腦袋死死壓在膝蓋上，任由淚水無聲涌出。

外公留下的盒子里只有兩張銀行卡，上面都貼著一張便利貼。

便利貼上是外公的筆跡，一張寫著渺渺的嫁妝，另一張寫著，“這一份也是渺渺的。”

后面還跟了一句新的筆跡，估計是后來補的，寫的是：不要給你媽，她那份我已經給她了。

遲渺抱著盒子，哭的無聲又委屈。

她摩挲著那兩張銀行卡，都能想象出外公坐在書桌前一筆一劃，認真寫字的模樣。

遲渺在外公的房間呆到快晚上才出去，她知道外公讓她過來銀行卡是為什么，他怕自己撐不到能說出來的那天。

他怕自己有個三長兩短，然后他的渺渺再無依靠。

遲渺又開車去了醫院，外公已經睡了，護工在里面照顧著，遲渺就沒再進去打擾。

她在門口站了一會就轉身離開。

只是遲渺沒想到，到家的時候竟然會看到物業的人在門口，似乎又在等她。

她腳步一頓，問道：“你們又有什么事嗎？”

物業看見她，拿著文件上前，“您好，您的房屋要出租是嗎，我們這邊來登記一下信息。”

遲渺愣住：“房屋出租？”

“嗯？不是您之前聯系的物業嗎，是這樣的，我們是高檔小區，對于來往的人員信息都需要記錄的，希望您配合一下。”物業一邊說，還一邊替了單子給她看，“這是條例規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