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于古龍水的味道，縈繞在鼻尖。

心臟的鈍痛似乎沒有之前那么嚴重。

宋幼薇從黑暗里悠悠轉醒，正看見了坐在床邊的傅瀟聲，她慢騰騰的回想剛才發生的一切，陡然睜大了眼睛，撐著床板就要坐起身來。

肩頭卻被傅瀟聲輕輕摁住。

宋幼薇還沒什么力氣，還以為傅瀟聲是想阻止自己起身做事，趕緊說。

“許梅已經被警察帶走了，那季憲明……”

“我姐姐已經派人去盯著季憲明，也叫了警察，并且將許梅手里的證據都提交了上去。”

傅瀟聲快速的解釋，又把還茫然的人重新摁回到被子里。

宋幼薇頭疼的撫了撫額角，悄然避開了傅瀟聲的目光。

她好累。

又好恨。

原來她之前恨了六年的宋青梔還不是殺死老師的真兇，而是季憲明。

季憲明曾經還出現在老師的葬禮上，甚至借著友人的身份，當著所有的人面，念了一段悼詞。

可剛才許梅手里的資料上，分明是他才是殺了老師的兇手！

想到這里，她的指尖不自覺的收緊，卻發現之前被刺破的掌心已經被紗布包裹起來，而另一只手，又一次滑入她的掌心，阻止她傷害自己的舉動。

她回頭，看著傅瀟聲正用復雜的眼神看著自己。

“傅瀟聲……”

“我很抱歉。”

傅瀟聲握緊了她的掌心，甚至捏著她的手，放到唇邊輕輕的吻了一下，眼底染上幾分歉意，“是我之前把你逼得太緊了……宋青梔曾經是你的妹妹，在知道她并不是殺死老師的真兇之后，你是想保住她的孩子的。”

宋幼薇驚愕的睜大了眼睛。

傅瀟聲怎么知道她之前想的事情……

而傅瀟聲繼續說了下去：“正如你所說的，我也沒有尊重你醫生的身份，讓你眼睜睜看著一個病人被剝奪了醫療資源……還讓那個軍醫罵了你。”

太犯規了。

宋幼薇忍不住以手背捂住了泛酸的眼眶。

為什么這么突然，傅瀟聲突然就讀懂了她之前的想法。

而且，為什么她的心臟沒有之前那么疼了。

有眼淚從她的指縫里滑落。

傅瀟聲抬手為她抹去那些淚珠，緊緊抓住了她的另一只手。

他當時的確快被爺爺的事情沖昏了頭腦。

他差點兒忘記了姐妹和兄弟是怎么一回事。

也忘記了宋幼薇多么熱愛醫生這個身份，有多么強的原則性。

就像是最開始見面的時候一樣。

宋幼薇明明已經和他約定好了，要以傅家的事情為重，可也會在得知發生連環車禍的時候，義無反顧的穿起白大褂，踏入手術室。

她那樣一個有契約精神的人，為了人命，甚至可以違背契約。

傅瀟聲，卻在剝奪一個病人的生存資源。

哪怕宋青梔該死，他也不能阻止宋幼薇去盡到一個醫生的職責。

過了一會兒，宋幼薇才慢騰騰的挪開了自己的手背。

“我沒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覺得……我應該狠心一點，但我很怕違背了老師教導給我的事情，那已經是老師留給我，最后的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