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底的時候鄭芝龍親自押送了一趟金銀來到了中圩洲,他們的船從吳淞口進入長江,因為掛著徽商總會的旗幟,一路上并未受到什么阻攔,鄭芝龍目前已經是福建海防游擊的官身,干這種私活當然不能用官軍的船隊,這一點也是劉毅早就和他交代過的,鄭芝龍自己的包括很多手下的家眷都在劉毅的手上,他不敢輕舉妄動,這時候要是拋棄這些人恐怕就會盡失部下的心了。況且和劉毅合作幾單下來,確實是賺了不少銀子,雖然要拿出一半給劉毅,還被敲詐了一百萬兩,但是這種軍商聯合的新方式比以前他過得那種刀口舔血的日子要強太多,他只需要將貨物拉到日本倒賣,不需要偷不需要搶,銀子大把的就來了。不需要付出人命還能賺錢的事情誰會不喜歡呢,雖然這么說有些奇怪,但是如果沒有遇到劉毅的話哪里有這個機會。
他已經好幾個月沒有見過自己的妻兒了,兒子福松可是他的心頭肉,二弟三弟陣亡,四弟受傷,也不知道四弟的傷勢怎么樣了,少了一只手應該很不方便吧。這次不僅僅是鄭芝龍,馮澄世也跟來了,他也很想見見自己的妻兒。現在他們運貨用的都是臺灣和日本的船隊,壓貨的人也都全部穿的是百姓的服裝,跟官軍一點都不沾邊,此次他們進入吳淞口也沒有穿官府的衣服,馮澄世依然是穿著文士服,而鄭芝龍則換了一身短打。
船隊逆流而上,終于是到達了中圩洲碼頭,鄭芝龍和馮澄世是第一次來,前幾次他們也聽回到基地的人說太平府如何如何繁華,所以這次來他們也是帶了參觀的好奇心來的,來之前他們已經通報了劉毅,此刻劉毅倒是在碼頭等著他們。從官職等級來說劉毅和鄭芝龍是平級的,一個是安慶衛鎮撫使,一個是海防游擊的雜號將軍,這個游擊跟陸上的游擊含金量還有點區別,所以只是從四品。雖然二人的品級一樣,可是鄭芝龍不敢放肆,畢竟自己的命門可是捏在別人手里呢。
船隊一到碼頭,鄭芝龍就被眼前的繁華震驚了,總會發動大量人力物力在官府和軍隊的協助下,三個月就將碼頭拔地而起,由于總會的不斷擴大,沿江的業務不斷拓展,碼頭的吞吐量非常大,每月能達到數十萬噸。只見數百艘江船有的停泊在碼頭上,有的拉滿貨物從碼頭出港,有的正在駛入碼頭卸貨。這些船只的種類繁多,有船體寬平的南河江船,專門用來搭載大件貨物。有小型的江山船,卻是一種能搭載二三十人的短途客船,長江南北兩岸行腳的商人,探親訪友的百姓,游玩的人群,或者辦事的普通人都是選擇搭乘這種便宜的江山船。也有一些高級的畫舫穿梭在其中,這恐怕是南直隸的富豪和達官貴人吧。
也有一些噸位不大的鳥船,比如自己的這支船隊就是清一色的鳥船,鳥船的搭載量雖然不及洋船,但是鳥船吃水較淺,船身較為細長,完全可以勝任航海或者是航江的任務,做到無縫銜接,而不需要中轉,此時運海貨都是在固定的碼頭將海船上的貨物倒騰到江船之上,但是按照劉毅的想法,多做多錯,他不想讓這些東西過早的暴露,所以必須要省掉陸上周轉這一步,他要求鄭芝龍用鳥船直接運輸,雖然每船的搭載量小了,物流成本增加了,可是卻減少了暴露的風險,形成平戶藩和太平府兩地直航,鄭芝龍爽快的答應了,反正多出來的錢從日本人頭上賺回來就是。
緊靠著碼頭的就是青弋軍和總會聯合修建的太平府船廠,此時船廠大概只完成了大半,已經可以生產小型船只了,但要想生產長江水師的戰船或者是可以航海的鳥船還需要一些時日,像鄭芝龍艦隊里面的大洋船是無法在長江中生產的,吃水太深了,長江的航行條件無法滿足,擱淺的幾率很大。
船廠上掛著一個大大的牌匾,是太平府知州周之翰親自提的太平船廠四個大字,里面的工人們忙碌著,這里集中了太平府沿江兩岸大量的船匠船工,木匠鐵匠,劉毅對阮星還有周之翰說過,船務是一個城市發展的根本,俗話說要想富先修路,太平府有如此得天獨厚的水文條件,那就必須利用起來,將來要將整個長江變成太平府船隊的內河,讓徽商總會的大旗和青弋軍水師的軍旗飄揚在長江之上,這個宏偉的目標把同樣年輕的阮星扇呼的嗷嗷叫喚,他已經憑著自己的能力,和軍商聯合的良好機制,父親和幾個大東主的認可成功坐穩了徽商總會會長的位子,現在整個總會的資源他都有權力調撥。對于劉毅的宏偉藍圖他是舉雙手贊成的,立刻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拓展中圩洲。
鳥船慢慢靠岸了,一身戎裝的劉毅帶著衛隊在岸邊迎接鄭芝龍,鄭芝龍老遠就看到了一個頂盔貫甲身材高大的將軍站在岸邊,后面整齊的列著一個百戶的火銃兵,一樣的身姿挺拔,他們分成兩列戰隊,像一條筆直的線,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是一等一的強軍,特別是換裝了新式盔甲之后,這支部隊更是虎虎生威,鐵臂手和火銃在陽光下泛著寒光,仿佛在告訴別人,這支軍隊非常不好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