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員集合后,開始點名,點名過后。幾個斯養(注,斯,讀作‘廝’。養,去聲。奴仆輩也。)抬著抬上來幾個大木桶,桶里面的稀粥只見水不見米,幾乎能照出人影,流民們拿著自己的吃飯家伙,排著隊上前打飯。
清得可以照人影的粥,根本不頂餓。即使喝得再多,胃就像是一個大水袋,走起路來,自己都可以聽到水晃動的聲音。狗蛋是甘牛兒唯一的朋友,也是最忠心的屬下。當初他們禁衛軍奉命去嶺南剿滅百越土著,若非狗蛋背著受傷的他跑了十幾里地,肯定他當時就死了。然而,狗蛋此刻卻喝不進去這稀粥。
甘牛兒狠狠的喂著狗蛋,然而喂多少狗蛋吐出來多少。就在這時一個別邊的流民道:“哎,我說,別費力量了,這么就是浪費糧食,他已經不成了,這么吊著,對他來說也是受罪,不如讓他痛痛快快的去吧!”
聽到這話,甘牛兒的眼睛當時就紅了。瘋狂的吼道:“不要你們管!”
有人的地方就會有江湖,就會有斗爭。流民因為魏國缺少糧食,所以發放的糧食越減越少,他們根本都吃不飽,現在只得用這樣的稀粥吊著命。
但是狗蛋還是死了,那些流民分不清是病死,還是餓死的,他們下意識的把死亡原因定為餓死的,因為他們也支撐不下去了。
一個管事一看死了人,就沖幾個幫閑道:“去那個尸體抬去埋了吧!”
幾個幫閑就去抬狗蛋的尸體,甘牛兒不愿意,瘋狂的大吼道:“他還沒死,沒死。”
幫閑道:“尸體都冰冷了,還怎么沒死,看開點吧!”
但是甘牛兒死死的抱著尸體不松手,管事的一看尸體放在流民營安置營中就會引起恐慌,就沖幾個幫閑喝道:“不要耽擱時間!”
一個幫閑上前抱拳道:“得罪了!”
說著不由分說就將甘牛兒拉開了,看著狗蛋的尸體被抬走了,甘牛兒卻不知哪里生出的一股蠻力,蹬開兩名拉著他的幫閑,從地上爬起來向那兩名抬著狗蛋尸體的幫閑撲去,兩名幫閑猝不及防,竟然被他一下撲倒了。
特別是前面的那個幫閑最慘,一下子摔倒在二米開外。甘牛兒其實此刻真沒有想鼓動動亂的心思,只是意外發生了。這個幫閑懷里放了一個冷饅頭,因為突然摔倒,而掉落了出來。一個餓極了男子看到饅頭不分說,一個餓狗搶食就撲到了在上,把冷饅頭搶在手里。也不顧上面沾滿了泥土,就往自己嘴里塞。
幫閑幫助管事在流民營里做事,每天的報酬其實就是兩個饅頭,這一個饅頭他沒有舍得吃,因為他想留給他的孩子。一看自己饅頭被搶走了,他頓時急了。高喝道:“別搶,那是我的饅頭。”
然而,他不喊這句還好,一聽到饅頭兩個字,周圍原本沒精打彩的流民頓時來了精神。一個壯實的漢子也跟著去搶,剛剛吃了一口饅頭還沒有來得及下咽的流民,發現自己的饅頭被搶走了,也不示弱,頓時與其撕打起來。
二人都打著打著,沒有發現饅頭又被別人搶走了。這下動亂開始了,就像一個足球場,球在哪里,哪里就是激烈的戰場,結果動亂的規模越來越大。流民在糧食充足的時候,其實非常老實,一個數千人的大營地,只留下一隊士兵看守。這個場中幾有幾個魏國士兵,而且這也不是什么精銳,只是汝陰郡的郡國兵,他們拿起木棍揮舞著短棍劈頭蓋臉一陣亂砸,就在局面將要被控制時,甘牛兒想起了自己的責任。
他禁衛軍士兵,盡管非常餓,但是他卻在嶺南剿土著的時候有著豐富的戰斗經驗。特別適合這種亂戰,悄悄起身,撲倒一名魏國士兵,搶過棍子,向周圍的人大喝道:“天大地大,吃飯最大,咱們反正早晚都會在這里餓死,不如搶他娘的!”
數千流民腦袋一熱,蜂擁而上,一隊沒有甲胄和兵刃的魏國士兵根本不是對手,很快被動亂的人群淹沒了。
流民叛軍很快沖到伙房,盡管在削減糧食,這也不代表他們真的沒有糧食了,而是糧食太少,需要定量發放。甘牛兒帶領著流民叛軍搶到了二百多石糧食,差不多人均還能分到一斤多糧食,這下流民好像是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很多流民都不顧生熟,抓起糧食,直接硬往嘴里塞。
在糧食的刺激下,這些流民就像是看到了血腥的鯊魚,他們變得瘋狂起來。
流民營暴發了動亂,這讓溫太守得知消息后非常驚訝,不過他手里的兵馬太少,無法**下去,就去尋找石越幫助。石越敢以軍事為主糖賽溫輝,不給他軍糧,但是卻不敢不管叛亂軍。
當然,在石越發兵圍剿之下,這股數千人的流民叛軍很快就被**了下去,但是卻造成了五六百人的傷亡,溫輝和石越都不敢擅自做主,只好把事情上報給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