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名莊客,一躍而成為自己的副手,就算是田爾耕也有些頭暈目眩的感覺。
雖然這種升遷速度遠不能和他相比,但是田爾耕本身就是恩蔭入的錦衣衛,他的就已經很高了,只不過在沒有投靠魏忠賢之前,只是一個虛職而已。
這個葉柒的升遷速度,大約只有同樣市井出身的崔應元可以比擬了。但是崔應元可是替魏忠賢干臟活才換來的前途,一有風吹草動,他就會被拋出去安撫士大夫們的憤怒。
而葉柒又是獨當一面,又是專折奏事,又是入國子監。就算是田爾耕也看出來了,崇禎這是打算下功夫栽培他了。
只要這個葉柒不要行差踏錯,未來錦衣衛之中必然有他的一席之地。難怪這高起潛一見面就示好拉攏,絲毫沒有身為陛下身邊近侍的架子,這是想要趁機把他變成自己人啊。
高起潛傳達完了崇禎的口諭之后,趕緊上前扶起了葉柒,笑瞇瞇的說道:“今后可不要在自稱小民了,要稱卑職或是下官才行,你先去廂房把這官服換上了,我們再繼續敘話。”
看著葉柒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樣子,高起潛轉身對著身后的隨從太監說道:“小趙,你帶著葉總旗去換了這身衣服,順便教教他,這基本的官場禮儀。”
“是的,大人。”隨從太監頓時領著葉柒去邊上的廂房了。高起潛正目送著兩人進入廂房,耳邊突然響起了一個有些幽怨的聲音。
“陛下這么做是否太過于拔苗助長了?這葉柒雖然頗有幾分才能,但是如此超出常規的提拔,恐怕會惹來非議啊?”
高起潛回頭望了一眼田爾耕,眼神有些奇怪的注視著他說道:“田大人莫非忘記了我等的身份,我等廠衛乃是陛下之鷹犬,非是朝廷的選官,升遷與否,只是看陛下的心情罷了,又有何人敢于非議?”
田爾耕這才發覺,自己居然不知不覺把心里話說出聲了。他尷尬的對著高起潛笑了笑,正想著怎么轉移話題時,高起潛似乎想起了現在兩人剛剛結盟的關系,趕緊補充了一句。
“田大人也不必介懷,以雜家看來,陛下這是效仿燕昭王,以千金買骨罷了。這位葉柒是趕上大運了,區區一個農人,早上還在扶犁,晚上就能進入朝堂了,真可謂一步登天啊。”
田爾耕此時已經清醒了過來,那點不忿早就不翼而飛了。他扯開了話題,和高起潛談了起來,重新把氣氛調整了回來。
當葉柒穿著官服一身拘謹的返回客廳之后,田爾耕吩咐屬下換了熱茶,然后三人重新坐下開始敘話了。
田爾耕再次提及了,關于皇莊秋粟租金征收的問題。聽到這個他最關心的問題,葉柒頓時忘記了身上讓他感覺緊張的官服。
高起潛并沒有立即回答,而是不動聲色的問道:“那么田百戶打算如何調整呢?”
對于田租這種瑣事,田爾耕本身并不關心,就算是他自己家的田莊,也是交給管家去操辦的,因此他并不清楚減少多少田租才是合適的。
田爾耕咳嗽了一聲,便說道:“關于田租的事情,還是讓葉總旗來說明吧,這方面的事務還是他比較熟悉。”
葉柒沒有推辭,為高起潛解釋道:“本朝的田地類別分為官田和民田兩類,而皇莊屬于官田之屬。官田每畝征稅為5升三合,而自從實施一條鞭法之后,就成了每畝折銀3分,加上耗羨,莊頭往往收到2斗。
而皇莊所收田租一向為5-6斗,秋粟畝產約為2石,脫殼之后,得粟米一石上下,田租5斗,皇稅2斗,加起來就是畝產的7成,再加上官府征收的人丁銀,莊客這一畝所得也就1-2斗罷了。
小人…卑職以為,把皇莊的田租固定在畝產的5成,而皇稅雙方各負擔一半,莊客能得到畝產的4成,則各皇莊內的莊客們,便會翹首以待陛下的仁愛了。”
既然從田爾耕那里獲得了立功的主意,高起潛也就一改原本打算敷衍了事的想法。
他聽完之后認真的說道:“你的想法很不錯,雜家出宮之前,陛下也有所吩咐。北方土地貧瘠,向來產量不如南方,雖然稅賦田租數額較南方為少,但是因為產量過低,征收比例反而超過了南方的良田。陛下以為田租加上皇稅,應當不超過畝產的3-4成為適宜…”
葉柒霍的昂起了頭,激動的說道:“若是果真能如此,則陛下的恩德,將為萬民稱頌。”
葉柒激動之下,毫無禮儀的打算了高起潛的話語,但并沒有引起高起潛的不快,他搖了搖手制止了葉柒繼續贊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