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們的炮!”熊三娃顯得有些興奮。
張賢點了點頭,隨口道:“走,去那邊!”說著,便向山崗上的炮兵陣地奔去。
張賢知道,位于這座山崗上的炮兵陣地,實際上也只有十門炮,其中倒是有五門一零五榴彈炮,還有五門是新近的美制一五五榴彈炮。一零五榴彈炮的射程并不遠,也就能夠打出五六千米的距離,但是可以有效地防備對岸的敵人渡海登陸,這種大炮可以用來輕易地封鎖海岸;而一五五榴彈炮屬于超大口徑的大炮,自然射擊的距離也非常得遠,比一零五炮的射程多上一倍還不止。張賢和熊三娃看到的,自然是一五五榴彈炮打出來的炮彈。
也只是幾個起落,張賢和熊三娃便躍入了炮兵陣地之上,眼見著許多炮手正手忙腳亂地搬著炮彈,向對岸發射著,炮兵連長邵富貴正在一邊大聲吼叫地指揮著,一邊大罵著,也不知道他是在罵誰,見到張賢走過來的時候,他才馬上把自己的囂張收攏了起來,連忙跑到了他的面前,向他敬禮致意。
張賢還了一個禮,然后問道:“你知道怎么打嗎?”
“知道!”邵連長答著,同時告訴著他:“剛才司令部給我們下達了三個命令,一個是對敵人的炮擊進行反擊;第二個是對大嶝島的敵人發射炮宣彈,進行心戰;最后,還要我們用一五五炮摧毀對岸敵人正在興建中的橋梁!”
張賢點了點頭,想也不用想,這道命令一定是趙副司令發出來的。
熊三娃卻在一旁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眾人的目光一起投向了他這里,不明白他在笑什么。他也覺得有些過份,連忙閉上了嘴,但還是不由得嘟囔著道:“心戰?呵呵,都這個時候了,還不忘記心戰?管什么用呀?”
張賢知道,所謂的炮宣彈,就是把炮彈的中心炸藥掏空,然后塞上國民黨的宣傳單,再以大炮將之發射出去,打的實際上就是宣傳單。想一想,也難怪熊三娃會發笑,如今這個時候,**宣彈的確有些不合時宜,試想,這樣就能夠阻擊對岸的敵人向這邊發炮嗎?但是他仔細想一想,才覺得這件事其實一點兒也不好笑。畢竟他們的一零五炮射程有限,根本就打不到海峽對岸去,由于炮宣彈比真正的炮彈輕了許多,反而射得比較遠,可以用一零五炮來打,趙副司令如此安排也實在是出自無奈,他是不愿意讓他們這么多的一零五榴彈炮就此閑置。
張賢也懶得再去向熊三娃和別人多作解釋,轉頭看到一邊正發射著的一五五榴彈炮,這種炮由于是新裝備到金門不久,而且又是一種新式武器,真正會使用的人并不多。但是如今,在這種情況緊急的條件之下,是個炮兵便開始上陣,場面倒是熱鬧,實際上效果卻不佳。
正看之時,有兩門一五五炮停了下來,那邊的炮手愣愣地也不知道在折騰什么。
“那邊是怎么回事?”邵連長也覺得異常,大聲地責問著停炮的炮兵。
一個炮兵連忙回答著:“這個炮的炮閂不能開閉,也不知道是什么回事,不能打了!”
另一個也跟著道:“我這門炮也是如此,只好停了!”
邵連長也沒有多想,當即又命令著道:“其他人還看什么,趕快反擊呀!”
只聽到“咣當當”“咣當當”的聲音不絕于耳,其他的大炮又響了起來。張賢走到了其中一門停射的大炮之前,仔細地檢查了起來,他的手摸到了炮閂之上,立即又縮了回來,轉身對著邵連長大喊著:“停下來,都停下來!”
所有的人都愣愣地看著他,而另外的三門一五五榴彈炮也不得不停了下來,這個時候,這幾門炮幾乎是與前面的兩門如出一轍,根本就打不了了。
“怎么回事?”邵連長連忙跑過來向張賢詢問著。
張賢指著那個炮閂,對著他道:“你看看吧,都打紅了,這里已經變形卡死了,你們如果還這么打的話,那么所有的大炮都要報廢!”
邵連長猛地一拍自己的頭,突然想到了什么,十分后悔地道:“哎呀,我都忘記了,這炮是新來的,那個美國顧問說過,打一發炮彈,緊塞具的炮閂就必須要用冷水進行一個清洗降溫!”
張賢和熊三娃無以對,看來,這大炮一響,這些打得正起勁的炮兵們,哪里還記得要對大炮進行清洗和降溫呢?這么痛快地打了一陣,便已然將這幾門新買來的最先進的大炮打廢了。
邵連長也覺出了事情的重大了,到這個時候他也只能硬著頭皮命令著炮手們繼續打宣傳彈,如今也只有打這個還能夠保持暫時的心理平衡。
炮宣彈也雨一樣向對岸飛射過去,但是,哪里知道他們不打還好,這一打起來,在沒有將對方的炮兵陣地擊毀的同時,也將自己的位置給暴露了,沒過幾分鐘,便引來了對岸的炮火不分大小地排山倒海一樣的傾泄而來。
聽到炮彈的呼嘯聲,張賢忍不住地大喊著:“大家快進鉆防空洞!”
他的喊聲落下來的時候,所有的人連忙丟下了手頭上的東西,逃命一樣狼狽不堪地鉆進了防空洞里,也就在他們剛剛進來,便聽到外面的爆炸聲再一次連成了一片,整個大地都跟著一起顫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