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賢卻又搖了搖頭,對著他道:“這還不夠,你必須要想辦法先堵住那個突破口,用炮火阻截敵人后繼的跟進部隊,然后從兩邊尖刀殺入,如果把那個突破口重新封住,那么敵人就難受了,沖進村里來的人也會成為甕中之鱉,我們可以等到天亮的時候再來解決之。最主要的是封上的突破口一定會承受百倍的壓力,肯定會遭到敵人兩面的夾擊,這對你可能會是一個很大的考驗!”
徐海波愣了一下,不由得贊道:“阿賢呀,你出的主意總是這么干凈利落,你這是釜底抽薪之計呀,又狠又辣,幸虧我不是你的敵人!”
張賢卻沒有心情和他說笑,催促著道:“老徐,快去吧!”
“是!”徐海波點著頭,轉身正要離去。
“等一下!”張賢又叫住了他。
徐海波轉回頭,問道:“還有什么事?”
張賢笑了一下,卻是如此得凄涼:“我們獨立營的老人已經所剩不多了,老徐,你一定要保重!”
徐海波怔了一下,忽然一股暖流擁上心來,鼻子有些發酸,眼圈已然紅了。他也是一個性情中人,當然明白張賢的擔憂,于是使勁地點了點頭。
“你放心,等這邊的戰斗一結束,我馬上會帶著人去增援你!”最后,張賢還是這樣地告慰著他。
“嗯!”徐海波點著頭,在走出門的時候,又經不住回過頭來,望著張賢,道:“阿賢,你也要保重!”
張賢愣了一下,再抬起頭來時,徐海波已經消失在了漆黑的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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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土山集形勢的突然危急,所以張賢知道此時面對眼前被圍的解放軍上千號人絕對不能有一絲得手軟,而在這個時候,正西面的解放軍又有一個團攻了上來。很顯然,在解放軍看來,在土山集西北面被攻破的情況下,西南面便是有再大的埋伏,此時也無需害怕,只要兩邊南北夾擊,不要說救出被困的丁九團的兩個營,便是消滅掉這股頑抗的國軍也不在話下。
正是因為這種態勢,所以此時西南面其實也是岌岌可危的,一旦讓解放軍再一次沖過斷口,那么斷口內的三個連就不要說想要消滅被圍住的敵人,便是自身的安危都已經不能保證了。
正是基于這種情況,張賢帶著熊三娃親自來到了圍寨的斷口陣地,這個陣地此時的重要性就如同是一道大門,正承受著兩邊的敲擊。那些被圍住的解放軍,在三個連密集火力的打擊之下,損失慘重,但是還是有部分解放軍官兵們在努力地支持著,雖然探照燈將這片區域照得如同白晝,卻還有一些陰暗的角落成了他們藏身的所在,并積極地配合著外面的攻擊部隊,向著圍寨主向射擊著。
圍寨的外面,丁九團幾乎被打光了,丁團長也被人抬下了戰場,第三團已經頂了上來,此時正一**地向著圍寨這邊發起著攻擊,圍寨的內外盡是尸體,鮮血將整個土地凝結起來。
一個國軍連長再一次對被圍的解放軍喊起了話來,大家都是中國人,非不得已的情況之下,誰也不愿意再這么你死我活地打下去。喊話顯然起了一定的程效,已經有部分的解放軍士兵舉著手走了出來,成了國軍的俘虜。在這個生與死的時刻,雙方面都會有怕死的兵,雙方面又都會有視死如歸的勇士。
外面的解放軍又一次發動了猛攻,黑夜里,在閃亮的照明彈之下,張賢看到了數不盡**而上的敵人,在照明彈升起的這一刻,這些敵人大部分都臥倒著,停止不動,防備國軍炮火與機槍的掃射,而一旦照明彈的光輝盡滅的時候,他們必定會飛快地向前沖來,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沖到陣地的跟前。
北邊的槍炮聲忽然再一次密集起來,張賢知道,一定是徐海波帶著人發動了逆襲,此時正在那個方向向著解放軍的突破口奮力合攏。
不容張賢有一絲的牽掛,在照明彈熄滅的時候,已經有敵人沖到了圍寨的陣地前,雙方短兵相接,畢竟國軍有著沖鋒槍的掃射、點射的近戰之優,卻也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這將這部隊攻入陣地的解放軍擊退,張賢知道這個時候如果還不能消滅被圍的解放軍殘余,那么對自己的后面的戰斗將會有極大的不利。
“劉連長!”張賢大聲喊著此時指揮滅敵的那個老劉。
劉連長飛快地跑了過來。
“你什么時候能夠把里面的敵人肅清?”張賢已經非常著急了。
劉連長也是面露難色,告訴張賢:“敵人已經大部被消滅了,我們也俘虜了他們兩百多號人,但是還是可能近三四百人的樣子,在那邊的溝里構筑了一個陣地,負隅頑抗著呢!”
張賢知道在那邊圍寨與村子之間確實有一個大溝,當初可能是挖土建圍的時候留下來的,里面雜草叢生,倒是一個便于藏身的所在。他想了想,雖然很不愿意,但還是道:“看來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必須要把這里打掃干凈!老劉,你派人趕快去旅部找龍副旅長,用火焰噴射器來燒吧!”
劉連長怔了一下,答應了一聲,飛快地離去。
張賢卻是一聲的嘆息,他當然知道這個火焰噴射器的威力,火焰可以噴出二三十米遠,足可以將那個溝底所有的生物燒成灰燼!
很快,劉連長便調來了三個火焰噴射器,看著沖天的火柱直奔那個黑暗的溝里而去,慘叫聲立時連成了一片,那道溝很快就被火焰吞噬了起來,燃燒劑被壓縮空氣強壓著噴向了整個陣地,只要是沾上哪怕一星的火,便會燒上整個衣服,再想逃離已經來不及了。
火光中,一個個著著火的解放軍戰士們從溝里奔跑出來,呼喊著,嘶叫著在地上來回翻滾著,而他們在沖出那道可以藏身的大溝之時,也就成為了國軍射擊的目標。
這是一個慘無人道的情景,是那樣得瘋狂!是那樣得殘忍!看著那些跑出來的一團團手舞足蹈的火焰,嘶心裂腹的嚎叫聲,許多的士兵都扭過臉去不忍觀看。
此時,張賢也驀然覺得自己真得成了一個魔鬼,內心的良知卻在不斷地噬食著他的身心,作為一個戰士,他寧愿選擇被機槍打成篩子,也不愿象面前看到的這樣,被火焰活活燒死!在這一刻,他也和許多的士兵一樣,閉上了眼睛,扭過了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