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安娜沒有再看地上痛苦呻吟的羅伯特一眼，她利落地收起槍，轉身，邁步。

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在死寂的靈堂里清晰可聞，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所有人的心跳上。

她穿過自動分開的人群，徑直走向大門，背影決絕而孤傲。

羅伯特強忍著鉆心的疼痛，抬起頭，望著那個即將消失在門口的背影。

眼神里的仇恨和憤怒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喻的復雜情緒。

有震驚，有痛苦，甚至......透露出一絲真正的后悔。

忽然明白了這一槍的意味。

“你終究......終究是心軟了，安娜......”他聲音嘶啞，帶著血沫，自慚地搖了搖頭。

如果她真要殺自己，剛才那一槍絕不會只打手。

她給了自己一個體面（或者說，漫長的痛苦）的結局，也徹底斬斷了他們之間最后一絲關聯。

羅伯特意識到自己用盡心力設計的這個殺局，在對方絕對的實力和最后那一絲未曾泯滅的舊情面前，顯得多么可笑和卑劣。

他輸了，輸掉了所有，包括對方最后的憐憫。

回想起自己幫助戰友帶大的孩子，卻因立場問題，站在對立面，甚至刀槍相向。

“呼......”

羅伯特知道，雙手盡廢，秘密即將曝光，幕后的人也不會放過他，生命已經進入倒計時，時日無多。

當然，羅伯特在一個月后，因“傷勢過重，引發多重器官衰竭”而真正死亡，那就是后話了。

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從靈堂那聲槍響開始，羅伯特這個曾經叱咤風云的人物，其實已經死了。

......

金安娜坐進一輛事先準備好的灰色轎車里，引擎低沉地啟動，迅速匯入了巴里深夜依舊川流不息的車流。

她摘下手上的黑色皮手套，扔在副駕駛座上。

那雙剛剛開槍廢了羅伯特雙手的手，此刻穩定地握著方向盤，指節卻微微有些泛白。

車窗外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景飛速后退，卻無法在她冰冷的瞳孔里留下任何倒影。

靈堂里的血腥氣似乎還縈繞在鼻尖，羅伯特最后那句“你終究是心軟了”像幽靈一樣在腦海里盤旋。

她深吸一口氣，試圖將那些混亂的畫面驅散，現在還不是放松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