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視線移開,落在一旁哭得肝腸寸斷的年輕女秘書身上。
秘書穿著一身剪裁考究的黑色連衣裙,肩膀劇烈地聳動,精心描畫的眼線被淚水暈開,在蒼白的臉上留下兩道狼狽的黑痕。
哭聲刻意拔高,帶著一種舞臺劇般的夸張,與其說是悲痛,不如說是表演。
金安娜注意到,每當秘書的哭聲稍有減弱,她的目光就會飛快地掃過棺槨,眼神里沒有悲傷,只有一種難以掩飾的緊張和......期待?
賓客們三三兩兩地站著,低聲交談,但他們的站位卻透著一股說不出的怪異。
他們并非隨意聚攏,而是隱隱形成了幾個人數不等的小圈子。
每個圈子之間保持著微妙的距離,仿佛被無形的線劃分開。
更讓金安娜警惕的是,一些人的目光并非停留在棺槨或彼此身上,而是若有若無地帶著審視地飄向她。
當她回望過去時,那些目光又迅速移開,裝作若無其事。
整個靈堂,就像一張精心編織的蛛網,而她,就是那只被網羅在中心的飛蟲。
管家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她身側,微微躬身,聲音低沉而平板,“金安娜小姐姐,請節哀。儀式即將開始,請您移步前排。”
金安娜沒有看他,只是輕輕頷首。
邁步向前,高跟鞋踩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發出清脆而孤寂的回響。
每一步,她都能感覺到那些隱藏在黑色喪服下的目光,像針一樣刺在她的背上。
空氣里的寒意似乎更重了,百合的香氣也越發濃郁,讓她太陽穴隱隱作痛。
她走到前排預留的位置站定,旁邊是幾位神情肅穆、身份顯赫的家族成員和“摯友”。
他們向她投來禮節性的帶著探究的點頭致意,眼神深處卻是一片冰冷的漠然。
葬禮牧師開始用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念誦悼詞,贊美羅伯特·埃文斯生前的“豐功偉績”和“慈善之心”。
金安娜面無表情地聽著,目光卻始終鎖定在那口敞開的棺材上。
她看到羅伯特交疊在胸口的雙手,指甲修剪得異常整齊,皮膚呈現出一種不自然的蠟黃。
想起地下室那個冰冷的模型,那個瞬間出現的細小孔洞。
寒意,并非僅僅來自空調的設定,更源于她心中那個越來越清晰的認知——這從頭到尾,都是一場戲。
一場羅伯特自導自演,只為引她入甕,然后一擊必殺的死亡戲劇。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