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沈水清趕去正院的時候,見許多姨娘都圍在院中,望著里屋緊閉的門竊竊私語、面色不佳。
“二少夫人也到了。”人群里有人招呼了一聲,隨即紛紛為沈水清讓出了一條進屋的道來。
看來大夫人病急的消息不算是誤傳,沈水清趕緊邁著步子就往里屋去,一進屋子,見屏風之后不大的地方滿當當地站滿了人,她現身的瞬間仿佛一顆石子投擲在平靜的水面,眾人皆停下了語朝她看了過來。
沈水清先愣了一愣,隨即立即反應過來朝眼前眾人行了一禮。
“侯爺安,世子爺安,大姐姐安。”說完,她又默默站去了人群最尾端,半側著身子有意避開所有人的目光。
永安侯半抬了眼眸,只低低「嗯」了一聲算是回應,又立即轉向了桂嬤嬤,道:“你繼續說。”
桂嬤嬤瞥了一眼尾端沈水清露出來的衣裙一腳,興奮地清了清嗓子:“回侯爺的話,澄明寺的和尚說大夫人這身子,病得急不說還格外的蹊蹺,藥到之后絲毫未有好轉的跡象不說,還越發的嚴重,如此便只有侯府內院有人行巫蠱之術殘害大夫人這唯一的解釋可行得通了!”
永安侯目光一緊,隨即又看向周大夫:“藥喝了這么久,大夫人身子如何?”
周大夫一直低著頭整理手中的一疊方子,聽聞永安侯如此問,像是準備已久,立即把方子遞了過去開口道:“這是給大夫人開過的方子,除了藥房那邊留有以外,我自己也有備份,侯爺若不信我,可另尋大夫來看,這方子卻是根據大夫人病狀所開,說藥到病除夸張了,可吃了這么久,連絲毫好轉的跡象都沒有……起先我也納悶一直想不明白,聽桂嬤嬤這般一說,也許澄明寺的和尚說的是對的。”
永安侯接過方子,看也沒看,只怒目道:“果然有人在暗中作祟!”
“起先謠傳說是徒水居士送的海上方有問題,謠洶涌卻草草了事沒有下文,如今又說行巫蠱,是不是過幾日一旦生出了新的說法來,永安侯府的主子們,就又要被下人們的流牽著鼻子走了?”站在一旁一直默不作聲的世子突然開了口。
作為侯府實際的權利掌控者,他這質問的話,雖然沒有指向任何人,但就算是這般泛泛一問,所有人都噤聲低下了頭去,連準備了一肚子說辭的桂嬤嬤都不敢再多語一句。
莫不然這事就要這般被世子壓下?沈水清轉著眼睛左看右看,四下打量起來。
原本做好一切準備,就等著「巫毒之說」東窗事發,若是就這般被輕易地略過,那周嬤嬤做的那一切努力不都白做了!
但......
這時候或許有人比她更慌。
沈水清偷偷瞥了一眼沈淇,果然她站在世子身后看不見的地方,正給桂嬤嬤使著眼色。
原以為桂嬤嬤會扮演一個忠心奴仆的形象,鬧著類似寧可信其有的話,出面為大夫人苦苦哀求。
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從中站出來質疑世子的竟是永安侯!
“澄明寺和尚的話,可不比內院下人們的流空穴來風,這便是我們這些京城大族每年都要去捐獻眾多香火的原因。如今承兒與風兒剛剛成親,大夫人正是該享清福的時候,無論是誰,給的什么方法,都寧愿信其有要去試一試,不惜一切代價定要把大夫人救回來才是!”
永安侯這句話說得鏗鏘有力,當真仿佛一位與大夫人相濡以沫大半生,而因為夫人病急,而為此操心的夫君。
可......
很可惜,永安侯并不是這樣的人。
不僅不是,甚至還談得上是一位寵妾滅妻的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