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文武百官都是猶豫躊躇的,他們雖然想家中子女能夠平安活下來,但安置房那種地方,環境嘈雜又惡劣,他們自家的孩子不僅身份尊貴,又嬌生慣養的,進了那里面去,說不定疫病沒治好,反憋屈出一身的毛病來。
皇后娘娘這法子,他們不敢同意,也沒有別的,更好的辦法了。
朝中一時議論紛紛,藺槐安和宋錦承也靠向了蕭驚寒,藺槐安勸蕭驚寒,“王爺的態度不必這么強硬,皇上和眾位大人,未必會想這么做。”
他只是官員,以前與蕭驚寒不熟,最近一起共事,他才知道宸王是多么雄才大略的人,但他今日表現,實在是出乎意料的沖動,還有些莽撞。
按理說宋錦承也該勸蕭驚寒別沖動的,但他自己也有情況,所以站在蕭驚寒身側,并未多話,只是提到,“諸多官員家子女,不會無緣無故的病,此前也有死士來國公府下毒,而后被擒獲,可惜查無蹤跡。”
“死士投毒?”蕭驚寒眼中閃過一抹暗芒,“目標是你們兄妹二人?”
宋錦承點頭。
這長安城泰半官員子女,宗室之后都染上了疫病,若非有人精心謀劃,試問他們哪里來的這么多際遇和巧合,在一段時間之內,全都中招的。
而這樣的趨勢發展下,整個朝堂的官員都會被煽動起來,他們為了保子女性命,便會盯上此時風頭正盛的慕晚吟。
慕晚吟若是能治好他們便罷,但凡有一人在她手里出事,她都會被千夫所指,朝堂上官員們擰成一股繩,她定會被他們所毀。
而若他強行袒護慕晚吟,那他也會變成對方下手的對象。
他絕不能讓此人得逞,這些官員的子女,不能與慕晚吟扯上關系。
蕭驚寒思慮之后,率先出聲想要阻攔這件事,身后卻有個矮小的身影,噗通一聲跪了下來,“求皇上垂憐,將老臣染病的嫡長孫,送去王妃的安置房吧!只求王妃盡力一試,老臣只想為孫兒求一線生的希望啊。”
眾人都轉身朝后看去,獻文帝也瞇起了眼睛,“是……遠安伯?”
身材矮胖,又須發皆白的遠安伯蹣跚跪下,卑微懇求。
他已榮休,家中再無子入朝為官,本是沒資格來文德殿的,是靠著這傳下來的爵位才得以面圣。
如今他家長孫染病,他們家是貴族之中的末流,幾無權勢,連個太醫也請不到,他那承襲爵位的嫡長孫,已經快要咽氣了。
他便是豁出這張老臉,也要為他求個醫治的機會。
獻文帝一時感慨,“遠安伯先平身。”
為人父母,都是緊張自己的子女孫輩的,可他看向還未曾為人父母的蕭驚寒,“驚寒,遠安伯的請求,你可答應嗎?”
如今疫病之事都是他在主持,他這個做皇兄的既放權了,也不勉強他。
蕭驚寒不是不講情面的人,但他不允許任何危險接近慕晚吟,所以他淡淡說道,“臣弟以為,太醫院還有諸多太醫,未必不能研制出藥方來,臣弟先請一位太醫去遠安伯府中救治。”
遠安伯心口一沉,他都已經卑微至此,愿意將孫兒送去安置房那種腌臜地方了,蕭驚寒卻還是不愿意救他一命?
他恨恨咬牙,根本不敢拿自己這末流的爵位去碰蕭驚寒,反而要感謝他,“謝宸王慷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