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晚吟心頭突然壓下一塊巨石,很沉重,又很溫暖。
她給自己包裹嚴實了,進了病人單獨的屋子,坐在他床邊。
她拿出了銀針,卻遲遲不能匯聚精神,她腦海里總想著蕭驚寒,他一向循規蹈矩,是朝中為有威望的重臣,是皇上最信任的人。
他從來不做抗命的事,也從來沒有違背過皇上。
可這次……
他算不算,為了她謀逆?
殺入鳳儀宮,劍指皇后,何等大膽妄為啊!
若是沒有她,她沒攬下這個差事,蕭驚寒一定不會這么做。
這會成為他身上的一個污點。
若來日落人口舌,被百官彈劾呢?
慕晚吟心頭的情緒像紛雜的絲線一樣糾纏著,直到面前的病人,猛烈的咳嗽起來——
她驟然回神。
她連忙按住了病人,穩定身體之后,幾針扎下去,為他撫胸順氣。
病人神色痛苦,嘴巴微張喘息,已經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他粗糲起皮的手指,輕輕扯著慕晚吟的衣袖,仿佛在傳達他求生的意志。
他不想死啊。
慕晚吟按住他的肩膀,柔聲安慰,“放心,我們會盡力的。”
她會盡全力救治每一個病人,讓他們都健康平安的離開這。
病人似乎得到了安慰,情緒緩緩平復下來。
慕晚吟一邊把脈,一邊記錄,觀察著他的病情變化,很快便忘記了時間。
朱神醫等人時時刻刻都在忙碌,蕭驚寒今早便送了一大批病人過來,他同朱神醫吩咐,“如今本王將附近的房屋全部征用,會將發現患病,自愿前來治病的人都送過來;太醫和醫工藥童也會盡快從太醫院調來,這是一場硬仗,還要您向從前一樣盡力而為。”
朱神醫知道,“以前也不是沒同王爺經歷過這事,老夫明白的。”
以前蕭驚寒的軍中出現了瘟疫,他一把老骨頭帶著弟子前后忙碌了幾個月,方才治好,如今這局面,雖說疫病是他沒見過的,但辦事的模式,他還是爛熟于心的。
蕭驚寒對他是放心的,但他不放心慕晚吟,“吟兒沒經歷過此事,她有一腔熱血,卻容易忽略自己,您多提點她一些,別讓她太過勞累。”
朱神醫扯了扯面罩,咳嗽了兩聲。
幸而他這是臉遮住了,不然被蕭驚寒看到他滿臉的心虛,定然要發脾氣了。
“怎么了?是她出什么事了嗎?”蕭驚寒一提起慕晚吟,整個人感知力就格外的強。
“沒……沒有!王妃她挺好的,王爺的話,我也一定會轉告王妃的,王爺可還有別的吩咐嗎?”朱神醫怕自己再說下去就露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