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起來，顧遠山應該喊姜恬一聲表妹，可如今卻要親手送她去死。

他眼底溢滿憐憫，卻不得不說：“嗯，放心，整個朝廷，整個天下，甚至今后的史書，都會記住你今日的犧牲。”

姜恬柔順垂首，“多謝殿下。”

面對眾人的疑惑，顧遠山只對沙土道：“尊上，其實皇室也曾發動許多力量尋找變異人群，可千年不遇之大變之下，似只有動植物才更容易發生異變。像衛氏兄弟這樣的，千萬人中或許才會出一個。”

“蒼天保佑，我們朝廷竟也尋到一人。”

“有了她，足以助您成神。”

沙土激動地看向姜恬，徹底明白過來。

姜早也訝異，她之前還真沒注意到眼前這個看似極其普通的少女。

“她的血肉，能激發人或詭物所有潛能。”顧遠山一瞧沙土反應，就知曉賭對了，“有了她，再加上您之前收起來的衛白尸體，應該足夠了。”

“不！”姜沐白也終于徹底明白，飛身撲過來，擋在妹妹身前，“殿下，不可以，不行，恬兒她還小，還沒嫁過人，家國大義不該她一個小女孩來承擔...”

他唯一的妹妹，怎么可以。

他們是皇親國戚，是京城姜家嫡系，是站在整個大陸頂端的家族，怎么能...

顧遠山盯著他眼底的慌亂和癲狂，眼神冰冷，語氣不容置疑，“以往無論你怎么胡鬧都好，這次不可以。這件事，是你父親和陛下商議后的決定。”

“不！父親不可能答應，他最喜歡恬兒了！”姜沐白覺得整個世界在顛覆，好似之前這么多年的認知都出現了差錯，哪哪都是錯的。

錯得離譜。

“不，你撒謊，哪怕父親同意，母親也不可能答應。”

“姜沐白！”顧遠山呵斥，語氣越發冷漠，“你以為你是誰？別說今日是犧牲恬兒，哪怕要犧牲你或我，他們都不會眨下眼。”

“為了天下蒼生，所有人都可以犧牲。”

姜沐白臉色慘白，卻不愿松開妹妹的手。

“哥。”姜恬輕輕推開他，微笑，“我是自愿的。”

從小她就知道，父母的愛是需要回報的。

顧遠山不耐煩，直接揮手示意錦衣衛將人制服押走。

多可笑，王平費盡心思求得不過也就是名垂史冊，卻抱憾而亡。姜恬不見得多想要，卻不得不自我犧牲。

姜早也確實笑了下，但這些事都與她無關。

既然對方拿出了足夠誠意，她自然也得有所表示，當即將所有能補充詭物能量的東西都掏了出來。

當然，她最重要的籌碼自然是烏龜狗。

“本座要它。”沙土打出一道沙子，黏住不遠處巨大樹木，“這株草是本座早就瞧上的，中途醒來就發現不見了，沒想到能自動送上門。”

“它啊。”顧遠山眼神變得復雜起來，“它是我上次來迷谷時，無意間發現的。如果您需要，也可以拿走。”

姜早露出驚訝。

原本以為承載寶藏的變異草是王平的詭物，卻不想...

郎啊郎，感謝你帶來陽光和雨露，見識過美麗風景后，黑暗中的那株草已別無他求。

如你所愿。

巨樹微微晃動，竟主動縮小，最終變成了一株青菜模樣，順從地被沙土包裹住。

姜早想起之前進入巨樹空間時，那些忽然出現似要為他們指路的青草，幽幽一嘆。

有時候，詭物們的感情要比人類來得更熾烈更純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