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青的晚課并不是一個人,還有其他一些來寺廟清修的人。晚課在寺廟的偏殿里面,聽著老和尚講學,仿佛當真能夠滌蕩心靈,還人精神世界的一片清靜。
宋時念站在門外,身體微微傾斜著靠在大門上,聽著梵音和木魚敲擊以及一些她聽不太懂的佛學。
晚課的時間并不長,結束之后,其他人都紛紛離開。而顏青卻還跪在佛前,她雙手合十,像是一個虔誠的信徒在祈禱著什么。
宋時念就那么站在門外看著。
顏青從頭至尾也沒有回頭,所以她并不知道宋時念就在自己的身后。
宋時念等了一會兒,顏青那邊依舊沒有動靜。
宋時念干脆跟著走了進去,就在顏青身旁站定,拜了拜上頭的菩薩,然后在蒲團上跪下來磕了磕,嘴里輕聲念叨:“如果真有天堂,請帶我媽媽去天堂吧,雖然有可能她去了天堂,我和她就再也不可能相遇,但我希望她生前沒有得到幸福,能去天堂享受到。”
宋時念跪下來的時候,顏青才注意到宋時念來了。
宋時念拜佛磕頭的時候,顏青也沒有出聲打擾。
此刻,宋時念說的這些話,對于顏青來說,便是加到她心上的一種負擔。
宋時念說完之后又拜了拜,起身之后看向顏青,顏青正好也還看著她。
“大嫂一向于繁華世俗之中受人尊敬,怎么會突然之間,一聲交代都沒有,就來了寺里清修了。是有什么心結放不下,想要到佛前多拜拜,以消弭業障嗎?”
宋時念這話就差直接說:是不是因為害死了方女士,心里愧疚,來佛前求一份安心了。
顏青那么聰明怎么會聽不出來宋時念的弦外之音呢?
“念念,你是在怪我吧。雖然毒殺了方女士的人是宋時歡,可卻是我給她制造了機會。是,你怪我也是應該的。我自己也怪自己,為什么那么倒霉,剛好就遇上了這種事情。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可是方女士還是死了。
這段時間,我……”
顏青話還沒說完,宋時念轉頭看著她,指著佛像問:“顏女士,既然你說你自己心里也過不去,那當著神佛的面,你能告訴我,你為什么非要去見我媽媽?見她也不是不行,可又為什么,非要把安保和醫護人員全都迷暈?
事情變成這樣,就算你說你是無心之失,都會讓人以為,你是另有圖謀!”
顏青聽著宋時念的話,心頭一震,另有圖謀嗎?
顏青的心臟快速地跳動著,她是另有圖謀嗎?她只是不想讓霍凌和方女士換腎,萬一……
顏青微微閉上眼睛:“我已經非常自責了。自責到我最近吃不下睡不著,我覺得她的死和我有脫不了的關系。可是念念,這還不是要逼瘋我的東西,為什么,我想知道為什么,老天爺跟我開玩笑,非要如此地為難我。
如今,你也來為難我了,我知道,是我活該,活該走到今天這一步。”
說完,顏青忍著巨大的悲傷和痛苦,轉頭回去敲擊面前的木魚。
仿佛只有這個聲音,才能稍微地讓她得到半刻的寧靜。
宋時念卻沒打算就這么放過顏青,而是繼續說道:“我已經找到宋時歡了,你知道嗎,宋時歡她聽到了你在病房里面和我媽媽說的話了。”
宋時念說到這里,話音戛然而止。
而顏青敲擊著木魚的手,卻突然停滯,手上的小木槌鐺一下就掉在地上了。
宋時念看著顏青如此明顯的慌張和心虛的樣子,眉頭深深地皺著。
難道,宋時歡說的,竟然是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