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家鄉,
在希望的田野上。
炊煙在新建的住房上飄蕩,
小河在美麗的村莊旁流淌。
……
趙夏蓮摁下手機接聽鍵,一面走出村部大門一面對著聽筒說道:“什么,再過十分鐘你就進村了?我……我怎么突然有些猶豫,我害怕見到天遠,害怕見到若鳳,也害怕見到若桐和禾禾……”
“我的大支書,要是猶豫害怕你就別過去了,”手機聽筒里傳出李進前豪爽的笑聲,“待會見到天遠和若鳳,我就說:天遠哪,若鳳哪,你們千萬別怪我,這次競爭都是夏蓮鼓動起來的,所有的壞主意也都是夏蓮一個人出的,我只是按照她的意思行事罷了。嘿嘿……”
趙夏蓮明知李進前在開玩笑,還是氣得皺著鼻頭跺腳說道:“好你個李進前,幫你競爭成功了,還要反過來出賣人家,真是得了便宜又賣乖。算了算了,為了洗清這不白之冤,我就陪你走一趟吧!”
這是陰歷臘月十六的上午。天空里彤云密布,低得幾乎就要壓在了人的頭上,西北風打著旋兒呼呼怒號,撲面勁吹,滿世界流淌著刺骨切膚的寒意;一切的一切,都似乎在傳遞著大雪將至的訊息。然而因為馬上就要過年了,所以從城市到鄉村,從大道到小路,到處都充溢著融融其樂的氛圍,到處都可見到匆匆還家的行人。
十時左右,若桐帶著禾禾跑在門樓下面的過道里踢毽子,既賭輸賭贏,又借此取暖;遠遠近近的村落里,不時傳來一聲兩聲零星的鞭炮爆響。第一輪禾禾輸了,被若桐刮了一下鼻頭;第二輪若桐剛剛踢了兩個,毽子便飛落在地,若桐趕緊撿起重新再踢。禾禾在旁跳著腳的去搶毽子,同時脆聲嚷著:“舅舅搗鬼,舅舅輸了!”
“舅舅沒搗鬼,舅舅沒輸!”若桐嘻嘻哈哈的笑著,一面伸手輕推禾禾,一面不停腳的繼續踢著毽子。
“滴滴——”若桐踢著踢著,忽然聽得身后傳來轎車喇叭的鳴聲,轉頭看去,一輛嶄新別致的豪華臥車緩緩停在了門前不遠處的大槐樹下。若桐臉上立刻顯出驚喜艷羨的表情,一腳踢飛毽子,伸手拉著禾禾跑了近前,指著轎車前面的標識叫道:“奔馳gla600,哇,好氣派,好不氣派!”然而當車門打開,李進前和趙夏蓮從里面鉆出來時,若桐卻一把拉了禾禾的手,回身就走。
“若桐……”李進前上次回村,和若桐有過一面之交,此刻見若桐轉頭走開,心里明白他是在記恨自己,便撇開趙夏蓮緊跑幾步,和若桐并肩走在一起,一面走一面親熱的叫道。
若桐這才回過臉來,一副剛剛認出李進前的模樣,又是鞠躬又是賠罪:“啊呀,禾襄市釀酒界第一巨頭大駕光臨,小的有眼不識泰山,未能遠迎。恕罪恕罪,該殺該殺。——不過我說李總,聽說你最近在江湖上的名聲不大好呀,為了利益,竟連自己的發小都坑……”
“有眼不識泰山,倒是真的;不過這泰山嘛不是我,我只是個馬前卒罷了,”李進前并不理會若桐的揶揄,只管咧嘴一笑,伸手指著趙夏蓮道,“真正的泰山是我們這位仲景村的大支書呢!”
“喲,喲喲,原來是父母官大人到了,”若桐又手搭涼棚,做出認真打量的樣子,片刻之后忽然趨步奔至趙夏蓮跟前,雙手在兩袖袖頭上“啪啪”各打一下,然后弓腰俯身捏著嗓子叫道,“皇上給奴才請安啦!”
趙夏蓮繃不住臉剛要發笑,卻又聽得若桐說道:“趙大支書,江湖上傳說那李進前設計坑陷發小的時候,旁邊站著一個奇丑無比的女幫兇。——不知這女幫兇指的是不是你?”
“你這個若桐呀,一張利嘴真不饒人……”李進前仰頭哈哈大笑,親熱的搡了若桐肩膀一把,然后俯身抱起穿得圓圓滾滾的禾禾快步走在了前面。禾禾和李進前僅見過一面,對其雖不陌生,卻也并不熟悉,此刻趴在李進前的肩頭上,緊張得扎煞著兩只小手,大聲朝向若桐求救:
“舅舅救我,舅舅救我……”
院子里,張天遠正身披羽絨大衣,僵站在一株墨綠色的冬青樹下呆呆出神;不過半個月的時間,張天遠就已變得臉色蒼白,頭發長亂。若鳳蹲坐在靠墻角避風處一只偌大的塑料盆前,袖管高高綰起,兩支凍得通紅透明的胳臂插在水里呼隆呼隆的緊張忙碌著;她的身前身后,是一筐又一筐剛剛擇洗干凈的大蔥蒜苗、蘿卜芫荽、青椒西芹之類的新鮮蔬菜,——當然便是仲景坡菜地里的特產了。
“天遠,若鳳,子良伯,栗花嬸,我回來啦,我李進前又回來啦!……”